像是早在意料之中,那素白背影不为所动,散漫道:“知道了。”
少年又作手势道:但似乎已经死了。
“哦?”素白背影颇为惊讶地坐起身。
印象中,宁晏礼下手虽狠,但却极有分寸,没将信息挖干净前,他是断不会让人轻易死了的。算算从赵鹤安被捕至今才不到四个时辰,他纵是个软骨头,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撂彻底了。
他顺手从草席边上拿起一颗大桃,盘起一双长腿,“查查是谁做的。”这么好心帮他将赵鹤安灭口,倒是该当面道谢。
少年闻言微微颔首。
“对了。”素白背影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道:“淑妃那边进展如何了?”
少年比划道:现已出现滑胎之兆,不出月余胎儿便可不保。
素白背影点了点头,他望向面前幽静的湖水,叹道:“只有淑妃的孩子没了,让王爷彻底失去对未来朝堂把控的可能,他才会坚定放手一搏的念头,此事务必妥当,必要时可暗将淑妃一并除了。”
他拿着桃子在手中掂了掂量,又道:“此事就不要交代青龙了,她自幼长在王府中,让她做这事恐怕瞒不住王爷,况且她在皇后身边埋得很深,若折损在这里也很不值当。”
少年拱手应了。
素白背影用衣襟垫着桃子,双手五指张开轻轻一掰,将大桃清脆分成两半。
他把其中一半大的递给少年,“宁晏礼的身份也还要再查,他入宫前的档籍空空如也,这很不正常,查他的事可从陆彦着手,不要惊动玄武。”
少年点头,但却没有去接素白背影递来的大半颗桃,反而去拿他手中小的那瓣。
素白背影躲过少年伸来的手,拿着桃子就咬了一大口,香甜的桃汁在口腔中顿时弥漫开来,他不由得暗自惊叹:好甜的桃儿。
他将那半大的塞进少年手中,“稚奴,你快尝尝,这桃儿真甜,明日我再去东市买些。”
少年见推让不过,才捧着半颗桃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素白背影一边悠哉地啃着桃,一边道:“东市还有一个卖草编的摊子,编得很好,你喜欢刀剑,我明日买桃时让那摊主编把宝剑给你。上次我买了一只草编的——哎!”
话未说完,却见面前插着的树枝鱼竿被拉得一弯,寂静的湖水被骤然搅乱,隐约看去,那水面之下可不正有一条大鱼咬住了饵。
素白背影急忙将桃叼在嘴里,手忙脚乱地去提那鱼竿,怎奈那鱼儿狡猾,吃了饵还挣扎着想逃。
眼见树枝鱼竿被拉成一道弯弓,就要折断,素白背影顺手从少年腰中抽出长剑,利刃寒芒一闪,“嗖”地刺入湖面,一团水花击起打湿了白布衣襟。
皎白月光之下,湖面上漾开一抹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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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听闻赵鹤安的死讯是在宫宴的第二日。
彼时她正要出宫去替陆皇后传信,半路却在九龙池附近看到一些宫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池边探头议论着什么。
细作的常年习惯让她对此不免生出好奇,遂悄然凑近,听到一个太监道:“想是昨日宫宴饮醉酒失足掉入湖中的,听说是那位御史台的赵大人。”
另一个咂嘴道:“前年的谢大人就曾于元日宴时失足落水,幸而有人发现,可这位赵大人……啧啧,真是倒霉,侍卫刚刚把人捞出,早都已经凉透啦!”
九龙池边被禁卫围着,青鸾伸头望去,只依稀看到地上放着一具水淋淋的躯体,面部煞白,浮肿得不成样子,根本辨不出模样。
青鸾猜想这大约是宁晏礼的手笔,赵鹤安好歹是朝廷命官,死在他的手里怎么也不好交代,如此寻个冠冕堂皇的死法,再以赵鹤安的罪证封住广陵赵氏的口,便算了结此事。
宁晏礼这收尾工作做得干净利落,让青鸾很是满意,她借此机会在隔夜将赵鹤安的入宫腰牌也一并丢进九龙池,想着这样一来,他的死因就再也不会找到她的头上。
眼下她较为担心的反而是乌山郡丞刺杀失败,淮南王府那边反常的安静。
她本以为李慕凌很快会再来找她,但是一连半月,李慕凌在京中都未再与她联系。
青鸾知道,乌山郡丞这个人证就是悬在李鳌、李慕凌父子头顶的一把铡刀,他们除不掉这把铡刀,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她在借向陆府传信的出宫期间,果然发现李慕凌在上京一直没有闲着。
他暗地里笼络了不少朝臣,虽然如今宁晏礼风头正劲,这些士族大臣始终在两方之间徘徊,但眼下距离李淑妃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若她一举得子,那前朝的局势又将会因此改变。
这汪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其实早已波涛暗涌。
好在李昭迁入东宫的事终于落定。
李洵对李昭和陆氏的提防一直存在,而且李昭年纪尚小,此时入主东宫已属破例,青鸾虽料到有宁晏礼助力定会事半功倍。
但这么快就叫李洵点头同意,倒是大大超出她的预期。
宁晏礼究竟用了什么法子,竟让李洵这样生性多疑的皇帝对他千依百顺?
青鸾百思不得其解,不免也听着一些流言蜚语,生出些不太靠谱的念头。
历朝帝王有龙阳之好的不在少数,据坊间传说曾经前朝孝武皇帝与其宠臣韩嫣便是那种关系,韩嫣因盛宠贵极一时,连其弹弓所用的弹丸都是用金子做的。
难道宁晏礼……
啧啧,青鸾砸了咂嘴不敢再往下想。
当然,入主东宫的旨意一到,李昭倒是十分雀跃,他当着陆皇后和传旨太监的面虽然极力克制,但看他红扑扑的小脸,便知道他心中激动不已。
待传旨太监一走,他当即向陆皇后求请道:“母亲,儿入东宫前只想求母亲一件事。”
“何事?”陆皇后由兰心扶着在案几后坐下。
李昭端端正正地伏首在殿前,“儿请求母亲将贴身侍婢青鸾拨给儿做随侍。”
陆皇后眼中浮现一抹惊讶,从小到大李昭从未向她提过任何要求,没想到第一次开口竟是为了要人。
她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青鸾,似乎在询问她的意思。
青鸾也未曾料到素来沉稳的李昭在这件事上竟这般直接,她怕陆皇后多心,只能伏手道:“奴婢在凤仪宫侍奉多年,娘娘与殿下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全听娘娘与殿下的差遣。”
陆皇后听完虽仍有迟疑,但却见李昭一再坚持,又想着他初入东宫,到底还是需要个妥帖的人伺候,于是终究没有拒绝,只是依旧叫她带着与陆府传信的差事。
青鸾随太子入东宫的消息很快在凤仪宫中传开。
画屏闻讯匆忙赶来:“阿鸾,此事怎的这样突然,我方才听兰心提起就急着过来问你。”
青鸾拉住画屏的手,“我也不知太子殿下竟将此事提得这样突然,阿姊放心,我侍奉殿下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殿下年纪虽小但却性情敦厚,自是不会亏待于我的。”
画屏眼眶微红,“我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对你颇为倚重,只是想到如今要与你分开,心中难免不舍。”
青鸾见此不由得握紧了画屏的手,安慰道:“我跟着太子殿下,必然也要常跟着殿下向娘娘请安,总有回来见面的机会。倒是阿姊往后务必多加小心,尤其是要与淑妃宫中之人离得远些。”
画屏轻轻颔首,亦嘱咐她未来于东宫也要事事留意,二人正说话时,顺喜等一众小太监也乐不颠地找到了青鸾,纷纷上前向她道贺。
青鸾活了两世,真心假意的场面话自是说得漂亮,而后她又从袖中取了些碎银分给众人,将他们打发得乐乐呵呵,以免传出她攀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的恶语。
一众太监宫婢拿到了碎银,又说了两句吉祥话,就都又一窝蜂地散开了,只剩下她坐在房中,看着自己刚攒下的银钱又见了底,不觉叹了口气:看来将阿母玉簪赎回的计划还要再推迟些了。
这时与众宫人一同离开的顺喜悄声转了回来,他附在青鸾房外轻声唤道:“阿姊!”
青鸾听出顺喜的声音,便将妆奁合上走出房去。
刚迈出门,她就见顺喜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碎银,那正是刚才她分给顺喜的那份。
未等青鸾开口,顺喜先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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