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亦,好疼呀。”

桑灵揉了揉泛红的腕部,目中蕴起泪意,瓷白晶莹的小脸委屈巴巴皱成一团。手腕发麻刺痛,直戳心窝,她一次感受到眼前人的冰冷无情。

可柔软凄楚的嗓音,并未赢得宋言亦的半分怜惜,他只惦念着唐姑娘,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

“唐姑娘今夜要同我一起赏月,我要去寻一好去处。”

……

“赏月?”

听清他口中所言,桑灵更觉委屈憋闷,心中的酸涩达到极点,她撑开双臂,挡于门前。

“宋言亦,你不许同唐霜霜再纠缠下去。”

不受控的目光追随,言听计从的依赖,日出薄曦时的舞剑,绝望无助之际的热粥,如今还要同她一起赏月…

书中情节,接二连三触发,难道这世界只能顺着书中剧情走,她无法干预毫分?

不,她偏要逆书而为!

“唐姑娘今夜要同我一起赏月…”

当宋言亦继续呢喃着这句,将挡于门前的她无情推开时,桑灵沉了目光,

“宋言亦,你今日若出了这间屋子,我便真的不会再搭理你!”

说罢,她闪身出门,毫不犹豫将厢房落了锁。

一门之隔,桑灵同挺拔修长的墨青身影相贴,听闻他口中一遍遍唤着唐霜霜,目中神色坚定几许。

她需尽快寻到孩童失踪案真相,将宋言亦带离南疆,他们二人都得好好活着。

玉儿方才说,今日又有一孩童丢失。南疆七年间发生了十九起孩童丢失案,按理说,约莫半年才会发生一起。而今距钱氏百日婴孩丢失仅仅十日,怎会又有孩童消失不见?

歹人掳走孩子的间隔越来越短,恐背后有更大的阴谋即将酝酿成形。

思及此,桑灵娥眉微蹙,回首瞧了眼依旧倚立在门后的倔强身影,头也不回地出了西荫山庄。

一路问询玉儿与唐霜霜的踪迹,桑灵来到尤乌族地界。

尤乌族是南疆三大势力中,最与世无争的一族。族人多能工巧匠,亦个个学富五车。身有才能,各司其职,家世自当不错,便没了争强好胜的野心。

南疆大大小小私塾七十个,尤乌族人便设立五十余个。丢失孩童的薛家,有着南疆最大的私塾,其下学子千余人,宅庭院落占地数百亩。

踏入薛宅,妇人痛哭哀嚎的声音便传来,间杂几声男子沧桑无力的劝慰。绕过垂花门,桑灵瞧见正堂内,唐霜霜正在轻言安抚满面泪珠的年轻妇人。一未及而立之年的男子立于一侧,目露凄楚,叹气连连。

正堂东侧,一拄着拐杖,双手不住颤抖的老者,坐于椅中。

老者名为薛鸿轩,是薛家私塾的创立者,桃李满天下,育才千百万。年愈耳顺,仍教书育人,事事躬亲。薛家世代单传,丢失的孩童是老者唯一孙儿。

见老者目中含泪,神情哀戚,桑灵缓步靠近,轻言问询:

“薛老夫子,孙儿生辰是何时?”

“四月十五。“

果然...又一纯阳之月的孩童丢失。

“念儿才五岁,懵懂天真,辰时还在院中戏耍,一转眼就没了人。”提及孙儿,老者心中压抑的悲苦决堤,泪水顺着沟壑叠起的面庞落下。

闻言,堂中情绪方才稳定的妇人掩面痛哭起来,“是我未护好念儿,不该将他独留院中。”

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唐霜霜连忙取出绢帕,为其拭泪。女子缓了缓情绪,继续道:“我就不该将念儿带来南疆,来了不足一月,念儿便不见了。”

桑灵眸光一闪,听出端倪。歹人近日犯案频繁,是否只因南疆之内纯阳之月的孩童增多。

七年间,丢失的孩童均生于四月。南疆族人这么多年来,不可能未发觉这一规律。即使不知具体为何,四月产子恐已成族内禁忌。

七年十九起的孩童丢失,是否只因七年间,歹人只能寻到这十九名生辰在四月的孩童?

若推测属实,掳走孩童之人,定困于南疆无法外出,且能轻而易举取到南疆三族之人的生辰年岁。

第十八起,孟家小儿孟获,因生辰错乱才免于灾祸,三月前真正生辰被知悉后随即不见了踪影。

而今,薛老夫子的孙儿才入南疆便丢失。

故,此人能得到存于南疆及进出南疆所有人的生辰年岁,且稍有变动第一时间便知晓。

能满足以上几点之人,少之甚少,桑灵心中已有猜想,却一时难以接受。

此后一个时辰,她对孩童丢失之事,未作一词。待唐霜霜问询完所有细节离开后,才缓缓开口,

“薛老夫子可认为,掳走您孙儿之人为居于深山的怪人?”

“不不不,”老者连忙摇头,目中一片赞许,“那人只是性子古怪,心底万分良善。”

“此话怎讲?”她以为,南疆众人皆对其避之不及。

“三月前,一身怀六甲的年轻姑娘来了南疆。她衣衫褴褛,满身污秽,四处求救却无人愿意施以援手。我正欲将其接入府中,便听那怪老头子将人带走了。”

想及那名女子的惨状,薛老夫子仍心存不忍,轻叹了口气。

“那名女子可从华京而来?”这名女子极有可能是楚宣的妹妹,楚凝。

对于桑灵的询问,薛老夫子缓缓摇了摇头,“并不深知。”

痛失孙儿,薛老夫子精神不济满面愁容,桑灵不便再多打扰,答谢后告辞离开。

回程路上,她思绪纷杂,步履缓慢。

那日见到深山怪人,她便觉此人生性豁达,不似歹人,况且他并无知晓南疆众人生辰年岁的途径。而今一问,更加印证了她心中猜想。

若不是深山怪人,那剩下疑嫌者,只余两人。

第一个,掌管南疆户籍的官吏,生辰八字皆录记入簿,进出南疆之人亦清清楚楚。

第二个,主持南疆祭祀大礼,为南疆孩童四处奔波,行赐福之礼的圣使,唐霜霜。

绝对不会是唐霜霜,她可是书中女主。作者用尽最美好的词汇形容她,蕙质兰心、深明大义、出淤泥而不染。

如此高尚之人,怎会行如此恶毒之事。

那么可疑者,只余一人。下一步,她需尽快查明掌管南疆户籍名册之人。

自杂思中回神,已是一个时辰之后。桑灵抬眸一瞧,便见漆木匾额之上“西荫山庄”四字。

方一入院,唐霜霜疾步迎来,目中似有责备,

“桑姑娘怎可将宋言亦厢房落了锁?”

女主这是心疼了?不应该...

书中唐霜霜从不曾主动关怀过宋言亦,他对于她,无非是施舍过恩惠的众多可怜人之一。他摇尾乞怜,她便顺顺毛。他若得寸进尺,她便嫌恶远离。

那位少年的辗转难眠,凄苦无依,甚至血洒疆场,均抵不过苍执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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