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情爱?”

“那是你还不懂情爱的好。”乾云帝摩挲手中玉佩,摇着头开口,“倘若有朝一日,你得了情爱滋味,便会回头怨孤。”

“怨孤让你在最好的年纪,娶了不爱的人,还得同她相守一生。”乾云帝缓慢地抬起头,好似苍老了数十岁般。

每回他同孟瑶光吵了架都是这幅模样。

顾砚时早已见惯不怪。

他只是可惜,可惜那年意气风发说要改变山河的少年逐渐模糊了身影,亦可惜那个笑起来眉眼里都藏着光的姑娘也终究被锁在了深宫之中。

像笼中缓慢衰老的鸟儿。

他给不了这只鸟儿自由,只能偶尔劝一劝养鸟人,对这鸟儿……好一些。

于是顾砚时敛眉:“想来人在世间一遭便是如此,不是每个人都同圣上一般幸运,能得所爱之人相伴身侧。臣的确无意于岑二姑娘,却会担起应有的责任不负岑二姑娘——只要她的父兄不负盛乾王朝。”

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乾云帝倏地在昏暗中笑出声来。

那笑声似浪,一层高过一层,在最顶点处戛然停下。

“顾子言啊顾子言,你快至而立之年,却还不懂情之一字。”

“也不知是可悲,还是幸福啊?”

顾砚时沉默良久:“臣的确不懂情爱。臣只知,钟情一人,不是要叫她难过的。圣上懂情,也懂何为爱,您爱着子民之时,尚且知道要轻赋税、重民生,要让天下百姓都吃饱饭。”

“可为何——到爱一个女子时,却要叫她处处伤心,回回落泪?”顾砚时声音愈发透出股冷,“如若这便是情爱滋味,臣宁愿不识。”

乾云帝额头青筋暴起:“混账!孤与贵妃岂是你可随意置喙的?!”

顾砚时没有言语,似青竹般的脊背却挺得愈发硬直,在一室沉默中,无声同谁对抗着。

乾云帝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却在抬首见到那抹永远孤桀的身影时,骤然卸了劲儿。

这么多年,走到这个位置,他和瑶光都变了,他们不再默契,不再同行。

只有顾砚时,什么都未变,岁月仿佛格外优待他。

他总是清清冷冷,孤零零一个人走在路上,在他身上谁也看不见来路,也仿佛望不见归途。

他总是平静,却狠戾。

只是世人少见他狠戾一面,都只道左相顾砚时为人清攫高雅,似青竹,似孤云。

乾云帝怅惘叹道:“子言还是那个子言,甚好。愿你永远不识得情爱滋味,便可永不知个中苦楚。永远只晓得爱这天下苍生。”

顾砚时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暮色落在长长的宫道上,可容三辆马车并肩而过的宽阔大道,却始终没有与他同向而行的人。

“大人,直接回府吗?”候在宫门处的小厮平安见到自家大人若有所思的走出宫外,连忙迎上前来。

顾砚时抬起头,看着夜幕下的长街。

盛乾朝不设宵禁,入夜后是极为热闹的。

此时灯火通明,满城璀璨花灯将长无边际的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小贩吆喝声络绎不绝,歌伎胡姬丝竹柔情声尽皆入耳,一派歌舞升平的好景象。

可他竟从未仔细看过这番热闹景象。

“随意走走吧。”顾砚时道。

平安喜上心头:“大人可是要去采买成亲所需物件?那可得去东市,万象斋边上的锦绣坊出品的织物最受上京城贵女们的欢喜!岑二姑娘若是见了定然也要称赞一句大人的良苦用心。”

平安激动得眉毛乱飞。他是个孤儿,幼时运气好叫他遇见了大人。

这些年自家大人受过的苦难奚落他都瞧在眼里,如今这个冷冰冰的家终于要迎来女主人了,平安想起来真是比谁都开心。

大人虽然瞧着面冷,可平安知道,他是个最心善的,不然也不会将他从人牙子手中买下来放在身边。

偌大一个丞相府,连个贴身的女婢都没有,成日就叫他伺候着。

整个上京城平安都没见过谁家大人活得比自家大人更像苦行僧的。

如今却好了,虽不知那位岑二姑娘何故改了主意,原本将大人那样不留情面地拒了,突然间又同意要嫁,但相府里总算有个管事的女人了!

总该不会还像从前一般无趣乏味吧?

下午大人吩咐他去采买聘礼时,他两条腿倒腾得飞快,生怕去得晚,让岑二姑娘觉得被怠慢。

等到女主人入主相府,以后的日子定然会越来越好的,平安美滋滋想着。

顾砚时闻言却愣了愣,神情古怪地瞧着小厮:“你如此喜悦是为哪般?”

不知道的还当是他娶妻呢。

平安咧开嘴,有些羞涩地笑了:“听闻岑二姑娘美得摄人心魄,满上京城的姑娘们加起来都比不过,我这是替大人开心呢。”

美么?

顾砚时回想起昨日雨中那张略显狼狈却姝色无双的脸。

似冷非冷,似艳还娇,真叫人一见难忘。

平心而论,的确是很美的。

乌发雪肤,眸似点漆,只微微蹙个眉便让人排着长队地想替她抚平眉头。

可顾砚时却在满城灯火中,想起了与岑听南更早年间的相遇。

于是只浅淡地勾了唇道:“美什么美?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可您不就喜欢这样的小姑娘么,平安在心里腹诽着,瞧着自家主子明显好起来的心情,到底是没说出口。

-

岑听南一个下午忙得很。

先是央着母亲陪她去了趟城郊寺庙,为前世的自己与阖府上下合点了一盏长明灯。

既求心安,也为着时刻提醒自己,前世犯过的错绝不能再犯,前世那般惨烈局面也一定要改写。

谁知前脚刚点了灯以作警醒,后脚回家,便见岑闻远敲锣打鼓地带着十几车聘礼回来了。

岑听南气得指着阿兄鼻子就骂:“明日便要出征,你随便叫个人送回来不行么,何苦非要你亲跑一趟,外头不知又要传成什么样了。那些言官明日上朝又参爹爹一本可如何是好?”

岑闻远耸耸肩,吊儿郎当道:“怕什么的。岑府嫁女儿是喜事,左相都亲去宫中禀告圣上了,纵使你阿兄我不走这趟,外头这动静啊,也小不了。”

“你是说,左相他有意的?”岑听南又开始咬手指。

岑闻远笑嘻嘻:“别动你那个黄豆大点儿的脑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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