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岁晚怎么也想不到,奚云祉竟然会去而复返。

她咳了几声,鬓发凌乱,发钗斜歪,湿水的发丝贴在脸两侧,黑与白的相互映衬,明明是狼狈的姿态,却像是一只破水而出的艳鬼。

看过来的视线,润的清亮。

一时间,竟叫他分不清是因为她眼里的震惊而移开的视线,还是因为别的。

两人相默无言。

这时,青枫吞咽口水的声音就显得分外明显。

“公子,这位姑娘是……”

他这才离开多少天,他的殿下竟然认识了如此美丽的小娘子,而且还这么亲近,以往不是都不让异性近身的吗?连那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容家嫡女都讨不了好。

就是这娘子看着有点熟悉。

青枫挠了挠头。

殊不知,在场的气氛因为他的话变得更加凝滞。

奚云祉扶了扶额,随即双手慵懒的往后撑,眉梢微挑,含笑的桃花眼再次对上那双水润的黑眸:“他眼睛有点不好使。”

“还望子安多担待。”

顿时,青枫双眼瞪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连滑浆的动作都在空中停滞了几秒。

说话的声音结巴起来。

“你、你是褚将军……”

褚岁晚抹了抹鬓角的水迹,朝青枫展颜一笑,“青枫小兄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褚将军。”青枫干巴巴的打了个招呼,便僵硬的转过头去继续用船桨划过平静的江水,心却截然相反。

褚将军应该不会怪他吧,都怪他这个臭眼睛,明天他就去找大夫开点补目的,好好治治他这个眼睛。

但褚将军不愧是褚将军啊,堂堂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居然还可以屈身扮成女子,就算现在被他误会,还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实在是令他佩服不已。

风静水晃,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直到终于回到所租的小院,青枫连忙俯身告退,远离这奇怪的氛围,因为方便去极乐坊回来,所以在去之前,特意把住所换成了一个府邸,此时夜深,南音和沈顾早已歇下。

奚云祉捂着嘴,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他朝褚岁晚摆了摆手,清朗的嗓音染上倦意,“子安,快回去歇息吧。”

“殿下。”

褚岁晚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道。

“嗯?”

奚云祉脚步顿住,回头。

莫名的,周围的声音好像也随着他语停而寂了下来,好似时空只停寂在他望过来的眼神里,而那双浅色的瞳底,眸光是那么的柔和,含着的笑意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像在夜色中绽放的玉白兰,清柔的和月光别无二致。

嘀嗒

衣摆的沥水声响起,骤然将褚岁晚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上前了一步,毫无犹豫的打破沉静,黑眸直视着那道含笑的视线。

“殿下为何,要回来?”

奚云祉笑意顿了顿,眸光闪过异样,但很快恢复无常,嗓音带着疑惑,“我不是很懂子安的意思。”

“我为何不能回来?”

“莫非子安是认为,我会弃你而去吗?”

褚岁晚张了张口:不……

可对方像是听不见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怎么可能会抛下自己的朋友独自获救而去?”

话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自嘲的神色,眸光黯淡下来,也不等褚岁晚回话,便继续说道。

“我不怪子安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毕竟我这三皇子在外人口中,一向都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连父皇亦是如此认为。”

此时他低着头,脊背微弯,像是要把骨子里的骄傲一寸寸打碎,垂下的长发遮住了脸庞,虽看不清表情,但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无力和委屈。

可褚岁晚只觉得心中更气了。

到现在依旧在骗她。

于是她干脆直言了道。

“朋友是不会骗朋友的。”

“所以——”

青年的身体僵了一下。

褚岁晚的眼神很温和,也很平静,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

“臣和殿下不是朋友。”

“子安,这是什么意思”,青年又问了和刚开始意思相近的话,只是此时嘴角的笑容却有些牵强。

褚岁晚弯腰拱手,一字一句异常恭敬的道:“殿下,臣已离军许久,是时候该返营了。”

“望殿下准许。”

奚云祉转回了身,脸上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余下的只有眸光深沉似海,无法捕捉其情绪。

他也并没有回话,但褚岁晚丝毫不介意,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良久,对方说出了令她非常满意的回答。

“好。”

“谢殿下。”

“夜深寒露重,子安……明日再走吧。”

闻言褚岁晚准备回房的脚步一顿,但还是顺着对方回话:“臣知晓了,如此,臣便不打扰殿下歇息了,臣告退。”

她又不是傻,怎么会现在就走。

真搞不懂这个人。

褚岁晚摇了摇头,一路再无停留。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了,停驻在原地的青年身形才顿了一下。

他阖了阖眼,抬起的手搭在了眼皮上,又慢慢放下,最终异常沉默的迈动着脚步,往和对方相反的方向离去。

月光下,修长的身影慢慢被拉长。

红色的衣袂翻飞,明明是一副极美的画面,却让人感到无端的寂寥。

……

次日,睡眼惺忪的南音打开房门,便看到对门的褚岁晚从房间里出来,肩上还挽着一个包袱。

这什么情况,南音杏眼瞪圆。

刚刚还消不去的睡意一下子全跑了。

“时安哥哥!”她噔噔的跑了过去。

这边因为昨晚实在疲惫,难得起晚了的褚岁晚刚关上房门,衣袖却一紧。

回头一看,南音那张紧张兮兮的模样映入眼帘。

她头上未梳的凌乱发丝,调皮的竖起了几根呆毛,杏眼圆溜溜,可爱的模样让褚岁晚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时安哥哥,时不时奚云祉那个坏蛋惹你生气了,所以你现在要离开了?”南音一把抓住了褚岁晚的手,泪眼汪汪的。

褚岁晚愣了一下,又摸了摸南音毛茸茸的头,轻笑说道:“我离军已久,再不回去,怕是要乱了。”

确实是有那一部分原因在,但这回军确实不能再拖了。

“南音姑娘记得要好好吃饭,乖乖听你表兄的话。”

“我才不要听他的话!”

南音别过脸,愤愤的鼓起腮帮子,像只小松鼠一样。

肯定是他做了什么。

于是,待褚岁晚走后,南音气势汹汹的踢开了奚云祉院落的大门,旁边的沈顾想拦的拦不住。

他也不敢拦,其实也不想拦。

南音冲上去,抢过青年手中的折本盖在桌子上,大声怒道。

“喂,奚云祉!”

“看看你做的好事!”

“时安哥哥都被你气走了。”

“姑奶奶啊,你快别说了。”青枫在旁边急忙的想拉住南音,但还没上手,便被沈顾挡了下来。

青枫一下子就来气了,眼睛都瞪直了。

这人谁啊,没看到他在劝架吗?居然还敢拦他。

沈顾照单全收,动作依旧一动不动。

青枫呼出一口浊气,扭了扭脖子,刚想和这个一根筋的青年打一架时,奚云祉冷不丁的开口说了一句。

“说完了吗?”

奚云祉抬眸,目光毫无情绪的看着南音。

周身的气压直下,沉闷的笼罩于在场人的心头,沈顾松开了手,青枫垂下了头。

但南音依旧气势凌人。

“怎么?”

“堂堂大凉三皇子,敢做不敢认吗?”

瞪人谁不会,看不瞪死他!

奚云祉默了默,移开了视线,似是不想再与南音争辩,淡淡地朝一旁垂下头的青枫问道:“可送到?”

但青枫依旧低着头,耳朵虽没捂着,但已如闭上的眼睛一样,被主人强制性的屏蔽任何声音的流入。

奚云祉额上青筋跳了一下,嗓音沉了下来。

“青枫。”

“啊……噢噢,属下在!”

青枫恍然梦醒,忙应道。

奚云祉深吸了一口气,唇角自两边勾起,重复的再问了一遍。

“折子可到了?”

“到了到了。”青枫乐呵的说道,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属下估摸着已经开骂了。”

一旁的南音听的云里雾里。

“什么折子?”

奚云祉重新拿起折本,闻言只瞥过去一眼,笑而不语,刚才闹起的不愉快全部隐藏沉底。

那意思很显然是叫她自己猜。

南音:……

此时,京城。

皇宫御书房。

啪嗒——

仁宣帝用力的把奏折扔到了下方跪着的男人身上,男人也不躲,他也不敢,也不能。

尖锐袭来的折边刚好碰到男人的额角,养尊处优的肌肤很快起了一抹红印。

“看看你做的好事!”

“还真的是朕的好儿子啊,知道那些大臣是怎么说你的吗?”

“表里不一,搜刮民脂,聚众敛财,私库堪比国库,你到底瞒着朕,贪了多少银子?说话啊,往日一张嘴不是能说的天花乱坠,现在怎么一个字都不敢和朕说了。”

“养的手下也是个蠢货,居然敢当众拿着你的私印去钱庄取钱,取的还是这么大笔银子,不给取还当街闹事,他难道不知道超过一万两是要上报的吗?还真的是随主人,简直愚蠢至极!朕怎么就生出你这样一个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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