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安郡主宁玉瑶,系出天潢,性资敏慧,温婉贤良,行止有度……册郡主宁玉瑶为明安公主,望其秉持仁德,光昭皇室,钦此。”
宁玉瑶端正地跪在香案前,袅袅青烟自香炉中升腾而起,此时她却心神恍惚。苏公公宣读诏书的尖细声音,在宁玉瑶耳中忽近忽远。
等苏德茂将诏书念完许久,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身侧众人皆面带笑意,看着一脸迷茫的她,太子轻声提醒道:“阿姐接旨。”
宁玉瑶回过神来,连忙伏跪在地,双手举过头顶,恭敬道:“陛下圣恩浩荡,明安必当不负陛下隆恩。”
苏德茂将诏书放在宁玉瑶手上,他轻轻将宁玉瑶扶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殿下,陛下钦定腊月十八为册封大典,还请您稍作准备。”
“有劳苏公公。”祁婧惠见宁玉瑶依旧呆愣在原地,赶忙上前揽着女儿,笑着对苏德茂说道。
苏德茂连连弯腰,“殿下严重了,诏书已至,奴才先行告退。”
“苏公公慢走。”祁婧惠颔首,宁璟瑞走上前来亲自送苏德茂出门。
宁玉瑶毫无所觉,只是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诏书,百思不得其解,小声嘟囔着:“怎么突然册封我为公主了呢……”
这时院中的奴仆侍卫们齐齐跪倒在地,向宁玉瑶行礼:“参见明安公主。”
宁玉瑶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看着身侧的父母兄嫂,面带笑意的祁晖珏,以及一脸雀跃的祁晖琅。
她挽着祁婧惠的胳膊,撒娇问道:“娘,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祁晖琅抢先回答:“我不知道!”
祁婧惠和祁晖珏都笑了,此事必然不会让小五知道,他若是知晓,定会嚷嚷得人尽皆知。
“好了,不是有意瞒着你的,”祁婧惠轻点宁玉瑶的鼻尖,笑道,“快进宫谢恩吧。”
长公主府这般大的动静,隔壁的秦将军府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秦将军府内,秦夫人正与秦秀灵在堂中忙碌着,四周摆满了各种物什,皆是为秦熠冠礼所准备。
秦夫人专注地整理着手中的名册,上面详细记录着冠礼的流程和所需物品,管事匆匆走过来禀报:“夫人,姑奶奶,陛下下诏,册封明安郡主为明安公主。”
秦夫人和秦秀灵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后四目相对,皆感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这些日子,外头的风声他们也有所耳闻,陛下对明安郡主的恩宠有目共睹,如此捧着明安郡主,其中必有深意,只是没想到会册封郡主为公主。
这么一来……
秦夫人沉思片刻后,将手中的名册合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秦熠的冠礼一切从简,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聘礼单子拿出来,不合适的赶紧换了,该添置的要重新添置。”
原本秦家想着等秦熠加冠后就请冰人上门提亲,两家长辈早已互通心意,也算是过了明路,并不担心会生变。
但如今郡主身份不同以往,聘礼若是有不符合规制的东西,也必须赶紧换了。越是这个关头,秦家越不能够怠慢。
“娘,”秦熠也得到消息从外面跑了进来,“我听说明安被册封为公主了?”
“没错,”秦夫人应了一声,她拿着聘礼单子,一件一件仔细查看,嘴里敷衍地回答道:“现在没空管你的冠礼,到时候就只请族中长辈来给你加冠便罢了。”
秦熠对自己的事情向来不上心,满脑子都只有娶明安这件大事。
他凑过去,看着秦夫人手中的单子,指着里面一对金宝瓶道:“这个不好看,换了。”
“换什么换,你懂什么,一边待着去。”秦夫人不耐烦地驱赶捣乱的儿子,“你要是在没事干,去准备公主的册封礼,诏书已下,册封大典也就在这些时日了。”
秦熠一拍脑袋,意识到这才是大事。他急匆匆地往外跑去,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府上下因为明安郡主被册封为公主之事忙得人仰马翻之时,承武帝的诏书迅速传遍了雁京的大街小巷。
雁京府衙外,告示牌旁早已围聚了大量的百姓。
人群熙熙攘攘,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陛下圣明!”
紧接着,“圣上圣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在这片欢呼声中,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能明白承武帝这些时日的举动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顺应民意,众望所归罢了。
仅仅是一个公主之位,陛下却如此精心筹谋,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安排都彰显着对明安郡主的重视,明安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不过话说回来,以明安公主对大宸社稷的贡献而言,她也担得起这公主之位。
正因如此,这次册封的事难得没人反对,进展得十分顺利,雁京城里的达官贵族们也都在忙着准备贺礼。
不管雁京城如何忙乱,只要不出大乱子,承武帝都不会过问,此刻他正坐在汤池中,浸泡在江思明为他精心调配的药浴中,从骨头里泛出来的疼痛,让他额上的豆大的汗珠不断往下掉落。
浴房内仅有苏德茂贴身伺候,以及暗翎暗中守候,其余人等不得入内。
承武帝不允许任何人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于承武帝而言,这一个时辰的时间仿若度日如年,直至沙漏中的沙子完全流尽,他才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油然而生。
暗翎旋即从房梁上飞身而下,将承武帝抱至御榻上。
尽管经过药浴之后,承武帝明显察觉到身体有所好转,可他的内心并无喜悦之情,毕竟他本不应遭受如此磨难。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问暗翎:“苍荻的人安排进去了吗?”
“启禀陛下,已经安排妥当。”暗翎恭敬回道。
承武帝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快过年了,将大宸的喜讯告诉苍荻,让他们也高兴高兴,过个好年。”
“遵旨。”暗翎领旨迅速退下,得动作快些才好,听说苍荻国师状况已经不妙,若消息传递稍有延迟,那可就太遗憾了。
苍荻国师已极度虚弱,意识如风中残烛,几近消逝。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一动不动,呼吸微弱得仿若不存在一般。
子夜的国师府愁云惨淡。
国都司殿中的奉司们神色凝重地围聚在国师的寝房外,他们心怀鬼胎,目光交汇之际,猜忌与欲望在彼此的对视中悄然蔓延。
国师府的下人们在一旁默默忙碌,他们对这些奉司们视若无睹,眼中满是厌恶。
国师尚存一息,而这些人却已然迫不及待地觊觎国师之位,实在是令人不齿。
就在两方人相看两相厌时,谁也没注意到,一名侍卫悄悄靠近国师,他迅速地将一张纸条塞进国师手中,而后俯身在国师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本毫无生机的国师,猛地睁开双眼,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呼喊:“大宸……大宸!”
屋外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不轻,惊慌失措地朝着屋内奔来。
然而当他们冲进屋内时,房内空无一人,只有国师双目圆睁,眼中残留着最后的一丝执念,彻底没了呼吸。
国师府的丧钟响彻国都,国都内悲恸的嚎哭声震天动地。
苍荻王无力地躺在软塌上,他神色晦暗地看着手中的纸条,那纸条有些褶皱,正是国师死时手中紧攥的那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清晰可见:“苍荻于大宸所布之人手已悉数被拔除。承武帝对苍荻照料江老神医之举心怀感激,正因苍荻之照拂,江老神医方能安康至九十余岁,且得以顺利归国,医愈承武帝之疾。”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痛着苍荻王的心。
苍荻王忽然想起前些时日,嘉阳长公主率领大军,用上万吨火药炸开了金禹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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