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

李自安抬头望向皎洁的明月,小时候母后也是在这样的月光下给他唱歌谣,讲她嫁给父皇之前在汴京城的所见所闻。

宫里一切都好,只是母后口中的汴京城也是如此的吸引人。

只是到现在他也不曾见过。

到底一个人还是太孤独了,怎么会想起那样遥远的往事,李自安暗自苦笑。

他早已经不是十岁的孩童,已经不再期待宫外新奇的玩意儿。

屋外传来浅浅的脚步声,李自安不甚在意,多半是哪个走得急忘拿东西的小宫女。

声音却越来越近,居然已经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隔,李自安轻叹一口气:“不要人服侍我,我想一个人看会儿书。”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殿下。”气息有些不稳,像是走了很急的路,但是仍然如清泉一般悦耳。

“倾之?”李自安有些诧异地转头。现在这个时刻,按理说倾之应该在宫外吧。

鸦青色的蜀锦微微有些褶皱,但是易殊的步子依旧稳妥有礼。他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慢慢走上前,缓声道:“灯会上有个灯谜,我解不出来。”

李自安眼睛里划过一丝错愕:“什么灯谜能难倒我们倾之?莫非陈夫子今年已经落魄到去灯会出谜面了?”

易殊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意识到对方认真的态度,李自安正色道:“不如倾之同我讲讲谜面?”

易殊思考了半晌,缓步再向前一步,满脸无奈地道:“我忘了。”

现在李自安与他仅有一桌之隔了,能清晰地看到自家侍读白皙的肌肤和澄澈的双眸,难怪无权无势还是经常引得旁人侧目。早知道就让追云多带他去太阳下面走走,免得他整天窝在琼瑶宫看书,满脸病气。

对方又道:“殿下亲自去看吧。”他已经走近了,将手撑在桌案上俯视着李自安。

这其实是一种上位者看下位者的姿势,具有侵略性。但是李自安莫名感觉心情不错。

不过出宫是不可能的。曾经年幼时无数次请求被拒绝,他也早也对此没有执念了。

他还是抬起头温和地道:“大圌太子不应该流连于市井,不应该沉迷于享乐。”

“太子褪下冠冕也不过是一介凡人,为何殿下永远被宫里的条条框框束缚,”易殊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情绪,“更何况,我邀请的是李不囿,不是大圌修身律己的太子殿下。”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就像是一直被禁锢的神坛中长大的少年突然被一只从外界伸进来的手拉住,对方告诉他:“你不是圣人,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作为完美太子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盯着自家侍读那双美到噬人心魄的双眸。

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洁白无暇的衣摆拂过桌案,他终于踏出十八年来没有踏出的那一步:“走吧。”

罢了,罚也好,骂也好,或者禁闭祠堂半个月,或者抄十遍《圣祖训》,他都认了。

出宫的过程异常的顺利,当值的侍卫只是问了问需不需要找些侍卫保护左右,被易殊坚决地拒绝了:“春灯节举国欢庆,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犯法,更何况,”易殊顿了顿,回头看向正襟危坐的李自安,轻笑道,“殿下还在启明宫。”

侍卫虽然眼睛瞅见了马车内的李自安,但也不知道两人在玩什么小游戏,默不作声地开门放行了。

不似在启明宫的寂静无声,一出宫门,就能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充满了生气和活力。

“停车。”易殊出声。

“离开皇宫后的每一步,都值得殿下欣赏。”他继续道,语气温和得能融化冬日启明宫檐下的冰棱。

庆平盛世。

这是李自安的第一印象。

从头到尾,华灯照耀,整个汴京城被装扮得像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四方城墙上也悬下来两个飘着红绸的灯笼,随着风吹活像鬼魅的精灵。更不要说各色酒楼,从东边到西边,挂满这种精心制作的灯笼红绸,一个赛一个地引人注目。对岸的街道也相互牵过红绸,在上面挂上一串一串的大红灯笼,街上行走的人抬眼便是一片灯笼海。

抬眼望过去,皆是琳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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