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穿堂过,吹灭了案烛。

几缕烟雾带着蜡油的气味弥漫在殿中。

天光一点一点亮起来了,模糊的家具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现出它们本身的颜色。

怀里的人精神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刚一亮,就直接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顾棉压低了声音,唤来外室守夜的婢女。

“去叫醒云公子,本王要见他。”

他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么多针不用麻沸散直接取出来,也太强人所难了。

顾棉目光晦暗不明,他盯着内室门上的珠帘,看它在风里荡来荡去,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周卜易到底为什么那么急,明明再养两天会更好,周卜易究竟为什么连一天也等不了,现在就要取?

顾棉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正按照某个人提前铺好的路往未知的方向走。

从他发现周卜易身上的鬼旋针,到黎阳春告知他只有游丝刀可取,再到他前往华府带回游丝和华云舒。

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就好像是谁故意要把神刀和神医塞到他手上。

或许那个幕后之人还想趁此机会告诉他什么秘密,但被周卜易提前察觉,不得不收手。

顾棉凝神细思那两句遗言的含义。

——初三淬火,初十朝圣,初二刺绣,初一云游。初七忌杀,初八入定,初九戴帽,初四五六,仙宫见我。

还有周卜易对着肖珩说的那十六个字——初一夜行,初二杀驴,初三初四,没灶王戏。

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期根本毫无规律,兴许根本不是一个月份,如此杂乱无章……等等……

顾棉把华山泉的遗言又回想了一遍。

初三、十、二、一、七、八、九、四五六。

把这些日期单独拎出来看的话,它并不是没有规律的。

它是从一到十的所有数字,没有重复,没有缺漏。

那么它是不是根本不对应日期,而是对应顺序!

就像周卜易说的那句话,其实代表了四个字!

初一夜行,第一个字与夜行有关。

初二杀驴……

顾棉皱着眉头好一阵思索,也想不明白夜行代表的那个字跟杀驴代表的字要怎么凑到一起。

更别提那个什么“没灶王戏”,简直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华云舒是赤足进来的,他住的院子全是泥坑,下人要帮他铺木板,被他赶走了。

“殿下,臣见门开着,就直接进来了。”

既已是客卿,自然可以称臣。

“两个问题”,顾棉回过神,目光稍带威严看着不断靠近的华云舒,“其一,本王去了一趟膳房,他们有准备麻沸散,这个药,你打算给谁用?”

顾棉探究的视线锁在华云舒身上。

其实顾棉压根没去过膳房,说这个话也只是在诈华云舒。

华云舒不疑有它,“这……是大人他说……”

“好”,顾棉打断华云舒的话,对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声音不大,但隐隐酝酿着一丝怒意,“去准备麻沸散,再拿个漏斗洗净了送来!”

华云舒惊了一下,殿下这是……这是要硬灌啊!

他想拦,或者至少说些什么,但他内心其实是希望殿下直接把大人药倒的,所以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本王才是你的主子”,顾棉压着火,语气自然也相当不善,“为何不第一时刻上报本王?!”

顾棉知道,华云舒绝对是周卜易的人。

他也知道,华云舒不会这么快就改投他。

他只是想着先立个威,警告一下华云舒罢了。

但他没想到华云舒竟是浑身一震,然后好似忽然醒悟一般,直接跪倒在地,俯身下拜,“是,王爷!”

那模样,就好像原本自己就是他主子……

——看来第二个问题要放一放了……

华云舒眼底闪过一丝悔意。

——从前殿下太小了,都是大人在主事,他都习惯了,忘了自己到底该忠于谁了……

华云舒低头自嘲一笑——殿下点醒他了,不过现在明白也不晚。

反正以后他第一听殿下的第二才听大人的就对了。

顾棉沉默了许久,华云舒刚刚的表现和肖珩之前看他的眼神,都很不正常。

他不由得起了疑心,有一个猜测慢慢在心里成形。

——他在问青天遇到周卜易,绝不是巧合!

周卜易是故意接近他!

顾棉低头看美人睡得不太安稳的脸。

——边南关十年,你在那边都部署了些什么?

能不能挡得住朝歌的反扑?

顾棉忽然开口,“本王用过早膳后去问青天办点事,下午入宫一趟,你务必保证顺利取针!”

华云舒屏息敛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顾棉。

顾棉看着华云舒的眼神,心底一沉。

——猜对了吗……问青天,也是你的势力。

顾棉想起那天那个被抱走的只有几岁的小姑娘。

——周卜易,难道你当真如此薄情寡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孩子也不放过?

顾棉垂了眸子,他不相信,不该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是一个早春,寒气还未散尽。

太阳也懒怠出来,于是那天是一个小雨天。

是清明还是寒食呢?具体他其实记不清了。

周卜易在前面走得轻快,他跟得却艰难。

那是一条上山的路,天还太早,不怎么亮。

料峭寒风吹人抖,顾棉一边哆嗦,一边看着那些数不尽的坟包和草席,目光触之什么可怕之物便像烫到似的立刻移往别处。

——他没有怕,他只是冷。

顾棉往左看,是一截手骨。往右看,一条蛆虫正从空荡荡的眼窝里爬出。

他越发抖起来。

——这寒风怎的…怎的这般冷。

他不再看别处,只一味盯着周卜易的背影。

周卜易那时候是那么高大,后背足以遮挡前方所有可怖之物。

周卜易为什么一点都不怕呢,顾棉小跑过去,他感到周卜易好像有点悲伤。

是…因为看到了太多草席裹尸,在为他们的家人心痛吗?

顾棉攥了攥拳头,等他当上皇帝,他一定要给每一具买不起棺材的尸体都打一副好的,然后安葬。

周卜易不知道顾棉幼稚却赤诚的想法,他只是一言不发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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