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脚兽很高,似怕它。

它记得他气味,喜欢他。

姒婴浑身僵硬,看也不敢看它一眼。

他童年时见过许多猫,起初仅是对那些毛茸茸的东西敬而远之。直至见了一只大白猫,那是他最不设防、最无能为力时。

从此对这种特定的,毛茸茸的东西种下了深深地心理阴影。

温宁与庾景逸在皇宫兜转一圈,满皇宫的人都知道温宁的猫丢了。

惠贤皇后正于御膳房为温宁准备点心,闻听停了手,叹道:“宁儿是个执拗的孩子,打小就心善,又是自己养的猫丢了,不寻到怎肯罢休。”

伺候她半生的敏玉姑姑知她意,向身后交代道:“无论手里有什么要紧事,统统放下,先为郡主去寻猫。”

皇后宫里派了人,其他宫的妃嫔自然不敢怠慢,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

后宫一时热闹了起来。

宫人们忙里忙外,路上相遇头一句话准是:“可看到了?”

寻猫的人,从温宁与庾景逸两人很快蔓延成了两百人。

温宁眼见人多了,却迟迟没能寻到自己的猫,红着眼望向庾景逸悲戚道:“表哥,温景宁若是丢了,我再不住皇宫了。”

皇宫太大了,人多宫殿多,若是在平王府,她不信自己的猫跑丢后会找不回来。

庾景逸心知她在说气话,还是紧张了起来,忙问:“交泰殿与太和殿可寻过了?”

温宁红着眼哽咽道:“一开始就寻过了。”

温景宁就是往太和殿跑的,她甚至寻到了午门,若非如此怎会看到司天监的姒婴。

庾景逸忙安慰:“宁儿,温景宁会跑。这会儿乱糟糟的,人也多,再跑回去也是没准儿的事。”

他牵起她手,带她向太和殿而去,又道:“无碍的。若那里也没有,我去寻父皇,大不了将皇宫搜查一遍,准能找到宁儿的猫。”

温宁彻底没了主意,想到前朝,一颗心揪了起来,顿时泪如雨下。

前朝时,万皇贵妃的猫也丢过。

一开始,猫丢了,纵宫人寻不到,那猫总能自己跑回来。

临近宫变的那两年,万皇贵妃的猫一旦走丢了,再难寻到了。

是跑出了宫外,还是死了?

活不见猫,死不见尸。

后来皇宫里再没了猫,宫变也就来了。

温宁低着头,泪水逐渐打湿了新衣裙。

从交泰殿到太和殿,庾景逸越是宽慰她,她哭得越是厉害。

他急出一头汗,站在太和殿廊檐下,手足无措地四下张望。

白玉丹陛下,正对太和殿的午门,有人身着丹青官袍长身而立,脚下蹲着一抹白。

庾景逸乍喜之下,忙示意温宁去看:“宁儿,你看,是温景宁。”

温宁抬起头,满眼泪水顺他手指看去,那人一身清冷,眉目疏离,脚下蹲坐着一只小白猫。

未等她看真切,庾景逸拽着她,向午门跑去。

少年额头甩落的汗水,少女眼底飞溅的泪水,盈着细碎的水光,星星点点遗失在白玉道上。

五月的天,水渍残存不长。纵是那场骤雨,也未能留下痕迹。不过几息,水渍消隐,青白石,仍是那块青白石。

姒婴回眸。

一头汗水的太子,一脸泪水的郡主,一黑一紫,很是般配。

温宁蹲下身,托起温景宁搂在怀里。

那小猫受惊后不知跑到了何处,四个猫爪带着湿泥,趴在她怀里,转眼落下几个梅花印。

温宁看眼身上的脏泥,高高抬起了手,轻轻落在它屁股上,哽咽骂:“温景宁,你是天底下最坏的猫!”

她蹲在地上,残留着泪水的眼眸,又去看身前的姒婴,骂:“姒婴,你是天底下最坏的人!”

姒婴脸色有些白,映衬着眸黑得摄人幽暗,低眸俯瞰着她。

她骂得极对。

于她而言,他的确会成天底下最坏、最值得她恨的人。

姒婴后退一步,向两人拜礼:“见过太子殿下,郡主殿下。”

庾景逸长长舒了一口气,拉起温宁,拿袖为她擦着脸上泪水,庆幸道:“好在寻到了。”

他实在不敢想,若是温景宁真丢了、死了。她伤心之下真离开了皇宫,他每日应对功课,学做储君之际,还要来返平王府与皇宫,会忙成什么样。

那猫躲在温宁怀里,也知自己错了,碧绿的猫眼浮现了讨好,对温宁娇滴滴喊:“喵呜。”

温宁破涕为笑,故作严肃威胁道:“别以为这样本殿下就会对你手软。现下是有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扬,回到东宫,本殿下定要好生打你一顿!”

庾景逸见她有了笑模样,也拿手指向温景宁:“温景宁,纵宁儿不舍对你动手,本宫也要打你!”

温宁也不过随口一说,忙抱着温景宁离他手指远些,嗔怪:“表哥会吓到它的。”

庾景逸放下手,无奈道:“本宫不过是想替宁儿管教管教它。”

就这样的一只猫,就因是她养的,惊动了全皇宫的人出动。哪怕是他父皇的金龙鱼也没这样的待遇。

姒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从臂弯微微抬起头,看着两人的打情骂俏。

温宁对上他眼,心底有了气,蛮横道:“姒大人,你明知温景宁是本殿下养的猫,还知情不报,可是有罪?”

姒婴见她倒打一耙,平静问:“殿下怎担保,姒婴认得它是殿下的猫?”

温宁气笑了:“姒大人倒有一口铁齿铜牙。”

庾景逸自然认得姒婴,示意他免礼,问:“爱卿站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举朝不知的清贵之臣,深得他父皇宠信。

他父皇为帝后,除平王的三万平王军,满朝再无武将拥兵自重,为得是抬高文臣,好避免前朝覆灭路。

只是重用文臣虽可避免亡国,却致使文武不对付。文臣各种拉帮结派,近年党同伐异已成自然。

司天监的人都已净了身,对此独善其身。

而这位从五品的司天监少监,虽被认来日的文理第一人,职权之外的事从不参与。

莫说父皇喜欢他这种臣子,就是他也喜欢。

文臣就应这样不卑不亢。

温宁抱着温景宁走到庾景逸身前,小声道:“表哥别理他,我们回去。”

庾景逸还是第一次温宁这样排斥一人,向姒婴微微颔首后,这才与她一起离去,道。

“宁儿,姒婴姒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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