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白花红花(八)
“被看到了,就逃不掉。”
曲烛低低重复一遍,眉头皱起来。世间邪祟千千万万,但这样的邪祟,让他想起了浩瀚海。
这些东西,会是冲着自己来的么?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梭过自己的手腕,正在沉吟间,眸光忽然一冷。
脏兮兮的帘子下面,那个头发蓬乱的年轻妇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静静地立在那里,不知听了多久。
“我的个天娘哩,”李包子吓得躲在孙老大身后, “这啥时候过来的!”
曲烛厌烦地回身,一把卡住那妇人的脖子将她拽过来,那妇人一动不动,鸡仔似的被他捏在手中,脸色木然。
“既然你坦诚相告,我也不妨直说。”曲烛心情不大好,口气也颇为冷淡,他伸出手指划过那妇人面皮,指尖锋利好似刀刃,妇人的面皮竟是整个被剥了下来。
李包子大叫一声,捂住头脸瑟瑟发抖,孙老大目瞪口呆,惊骇地发现那妇人皮下全是一团有一团蠕动的软肉,不见骨血。
曲烛手一松,妇人立即跌落在地,散成一团,那些雪白滑腻的软肉从皮肤裂口溢出,似有生命一般,在地上簇作一团,蠕动着向里屋游去。
“你看到了。”曲烛又拿出一方手帕擦手,脸色恶劣,“这些已经不是人了,体内被……”他想了想,实在不知该如何称呼这团东西,“他们吃下的白花果子、喝下的汤汤水水,都是祸源。”
“而且,距离这个府衙越近,便越不像人,只知吃喝行走,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对外界一切无动于衷,完全变成了那鬼东西的耳目。”
他擦完手,将丝帕随意往地上一丢,又转向李包子,看了一下便被丑到,忍不住别开眼:“好了,我们都说了缘由,你倒是解释解释,你是什么人,为何不受这祟物影响?”
李包子苦着脸,叹口气:“哎——”
他是来申首城中跑商的。自从弟弟李水饺在随州城娶了女人安了家,四处跑商的责任便落在他的肩上,正好他也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一年中倒有大半年在外奔波。
来到申首城,是听说这里闹了饥荒。
岐北寒潮不断南下,冻土难生草木,山中的飞禽走兽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城中能跑的都跑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和孤寡妇孺,去岁冬天据说饿死了不少人,就连守城的官员也带着兵士南下逃跑,不知去了哪里。
李包子倒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便专门采购了一些粮食,打算拿到申首城售卖,想要赚一笔钱。自己这般相貌,想要娶妻生子怕是困难,若是能供养侄儿念书考取一个功名,李家也算是祖坟冒烟——青云直上了。
结果刚刚到了城中,便听说打西边来了个金花娘娘,生得花容月貌,宛如神仙娘子下凡,但凡城中居民,每人都可以去她那里领一枚白花果子,吃了便不会饿、不畏寒。
“西边?”曲烛道。
李包子点头:“是西边、西边哩,我专门去打听那果子哪儿来的,他们都说是白花娘娘造出来的仙丹。”
刚开始众人都觉得这不明来历的女人是装神弄鬼,只有几个穷得揭不开锅的老人,去讨了那白花果子吃。
然后,他们的气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去寻求金花娘娘庇佑,城中所剩无多的民众将金花娘娘抬去了申首府衙,顶礼膜拜,在失去了大周的庇佑之后,他们又迎来了新的保护者。
“我要气死哩!”李包子怒道,“整整一车的地瓜和糙米,再也卖不出去哩,我就不走,就在这儿等着,那金花娘娘神神鬼鬼,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就要看她什么时候露陷哩!”
于是他找了一间之前赁下存放货物的空屋,吃着自己带来的粮食,等着看那金花娘娘露出马脚。
渐渐地,就发现城中人不对劲起来。
一开始是变得懒散,猎户不打猎、织女不做工,一群人或者漫无目的在街上行走,或者一早便喝得酩酊大醉。
后来是为数不多的年轻男子被领入府衙中,再也没有出来,甚至有许多人为了得到更多的白花果子,去城门口守候,见到年轻男子便拉入家中。
“……我就寻思这不对哩。”李包子道,“在屋里窝了几天,想要找个夜里偷偷溜出去,就撞上孙老大哩!”
两人在随州城中便相识,一见之下,就决定一起行动。
李包子最后斩钉截铁道:“那果子肯定有问题,凭空来好事,非妖即怪,谁信谁倒霉哩!”
一枚果子被递到了见生眼前。
红红的、软软的、皱皱巴巴的。
白花童子平平道:“吃。”
天光透门而入,光线愈发浑浊了。见生跪坐在地,微微低下头,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对策。
他昨晚枯坐一夜,当时看到的一幕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他不敢放松精神,整整一夜都紧盯门外,生怕有什么变故。一夜过去,无事发生,他的双眼倒是布满血丝、又酸又痛。
等天亮了,他偷偷溜出门,在附近几个房间走了一圈,只见每个房间都有一个敞胸露怀的年轻男子呆坐其中,见生大了胆子上前询问姓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想必其他房间中,也都是这样的男子罢。随州府要寻找的失踪人口,全是青壮男性,大概率就在府衙之中。
可是要如何带着他们,一起脱困?
见生想起了昨夜突然出现的瞎子,他是来帮自己的么?曲烛呢,他又去了哪里?
不,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一定能找到办法!
白花童子的双眸又黑又大,像是两口看不到底的枯井,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过来。
它与那个金花娘娘不同,是真的会盯着自己吞下去。
如果自己不吞,它会如何?
见生的手按上了腰间的桃枝剑,金花娘娘只能夜里见人,说明白日里,它的力量一定是弱的……他双目一凝,正要起身出手,就听外面轰然一声,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两下。
怎么回事?
来不及思考,见生猛地上前,一剑斩向面前的白花童子。
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就是单纯地劈斩。
他还记得北青罗山中,赵不卷对自己所说:“……剑之一道,最好入门,也最难大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