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两人一猫离开,长庚盯着桌上留下的食盒发了会儿呆后打开盖子,端出两盘尚且温热的槐花饼。他拿来筷子尝了尝,清香软糯,入口甘甜,是布耶尔惯常的超高水准。
只是吃完一块后,他便放下筷子,以手扶额,平静的神色渐趋懊恼——真实情况确实像阿赫玛尔他们猜测的那样,起码八九不离十。
刚接触布耶尔时,长庚对她的认知非常单一。这位来自异世的神明,友好温和得不可思议,似是佛经中慈眉善目的观音娘娘到了人间。
她好像对谁都不设防,于昏睡中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环境和人,连丁点警惕神色都没有,有问便答有求必应,跟她说什么都相信,从来没怀疑过他们会不会是别有用心的坏人。
这让长庚感到疑惑,这位温温柔柔的姑娘真如她所言,当过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吗,怎么这般……单纯,会对见到的每一个人毫无保留地给予善意,还是说布耶尔只是倚仗神明的能力,自信没有人能够伤害到她。
这种浅层印象,一直维持到雪夜罚跪的顾昀回府那天。布耶尔察觉到他无法公之于众的情愫,利用顾昀激起他对皇位的想法。不可否认,他确实心动了,与此同时又冒出些许古怪隐秘的失望——她这样的人……神灵,竟然也割舍不下权势吗?
但没过多久,他问起布耶尔的目的,得到她想改变百姓穷苦现状的回答。汽灯映照之下,神力伪装的黑眸格外认真,他能感觉到这的确是她真实想法。
长庚愧疚于先前的妄加揣测,布耶尔对百姓的在意程度超过了她自身,无论是战时透支神力,还是他带去西北的一盒帝屋果,都说明了这点。
顾昀离京,布耶尔搬去了隔壁,长庚跟她之间的交流反倒比住侯府时多,总是在担心他忙于政事顾不上身体,今天更是带着云渺过来,试图缓解他精神压力。
记事起姨母胡格尔虐待他,养父徐百户是个好人,可惜总不在家,认顾昀当义父后才过了两年正常点的日子。幼时长庚也不是不渴望母亲,随着他长大,这点遗憾被淡忘放下,却措不及防地在布耶尔这里得到弥补。
长庚分辨得出来,布耶尔不是担忧夺取皇位的工具有损,而是长者对于小辈的关怀。这种来自女性长辈温暖周到的爱护,在他二十年的人生里少见又难得。
玻璃的确已经做出来了,匠人们还发现其可以代替琉璃,甚至成品更漂亮精美。目前这东西一面世,哪里有让平民百姓做窗户使用的余地,不过反倒能借机从世家门阀身上刮一层皮下来,但这与布耶尔将方子交给他时的初衷相背。
就像懂事乖巧的孩子,不会希望母亲对自己露出失望的神色。长庚不太想让布耶尔知道此事,犹豫中谎报了进程,让它出现时间压后点,可这会儿仔细想想,她大抵也不会在意自己使用这种手段,他完全可以直言。
……那顾昀呢?
想到这儿,他闭上眼睛,抬手按在心口,薄薄两层布料之下是满布陈年旧疤的胸膛,连顾昀都没见过,如今却成了跟李丰推拒周旋的工具。
长庚不后悔走上这条路,也接受了自己可能会变成一个搅风弄云不择手段的人,但顾昀能接受吗?当年南疆匪窝里,他连逼供都不愿让已经成年的自己在场,若知道心爱的枕边人竟觊觎他外祖家江山,若看见疼爱的小义子光风霁月下藏匿黑暗……
经历大雨洗刷,窗外树上的绿叶油亮如新,有风吹过,几滴晶莹的水珠顺着叶脉滑向叶尖坠落,砸碎一滩积水映照的曲折树影。
屋内,桌边温润俊秀的年轻人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晦暗之色。
这天夜里,本该两天后才抵达京城的顾昀悄无声息推开自己房门,手上还拿着半块咬了两口的槐花饼,他一抬头,正要往里走的脚步顿在原地。
顾大帅将沈易和押送队伍甩在身后,不眠不休地赶了好长一段路,回侯府时已经三更,饿得前胸贴后背。路过前厅顺了桌上几块饼垫垫肚子,悠哉悠哉地拿起最后一块回自己院里,准备休整一宿等早晨去吓长庚一跳。
不料到长庚先给了他“惊喜”。
借着窗外月光看到本该是属于他的床上隆起一团,顾昀好悬没让嘴里将咽未咽的饼噎着。他脚步一转轻盈地退了出去,三两口将剩余半块嚼吧嚼吧咽下,找来些水简单洗漱一番,这才做贼似的悄摸进屋。
轻手轻脚来到床边,顾昀神色软和下来,用视线隔空描摹着长庚眉眼,到底没舍得叫醒这鸠占鹊巢的人,准备去椅子上将就一晚。
只是他目光未从长庚身上移开,就听床上这人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变得稍显急促,眉心蹙成一团,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自乌尔骨解后,这种情况基本没在他身上出现,但普通人偶尔做个噩梦并不奇怪,顾昀虽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但也提起了心。他侧身坐在床边,轻轻晃着长庚肩膀,放柔了声音唤他。
“长庚,长庚醒醒……”
长庚激灵了一下,猛得睁开眼,倒抽一口气,呆愣愣地盯着床边的人。
顾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清醒点没?”
“子、子熹,你……”
他声音沙哑,像是终于反应过来,颤着手抓住顾昀手腕,感受到对方体温后确认了什么一般缓了口气,撑着胳膊肘坐起身,扑过去紧紧抱住顾昀。
顾昀被他的力道冲得往后仰了一下,稳住身体后拍拍长庚,暗示这倒霉孩子别抱这么紧,他快喘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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