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刘起虽然还没醉,可我却喝得差不多了。

晕头转向地趴在桌上,嘟囔道:“今日是你生辰,可想好了要什么礼物?”

刘起含笑继续替我倒酒,“微臣今日已经很开心了,什么都不要。”

“你想好了?”我打了个嗝,“这机会一年可只有一次。”

刘起拿起一块蜜饯递到我嘴边,调笑道:“殿下不是已将星云剑送给臣了吗?臣不贪心。”

我张嘴一口吃下蜜饯,嚼吧嚼吧,装出一副甚是惋惜的表情,“哎哟,那真是可惜,我提前准备的礼物怕是送不出去了。”

刘起听了登时一脸受宠若惊,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

“殿下,还为微臣准备了什么?”

我嬉笑着拍了拍刘起的肩膀,晃晃悠悠站起身,端起酒杯在他身边绕了一圈。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礼了。”

我提杯与他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像是为了壮胆一般,我抬头倾杯而尽。

“啪啪——”

我放下酒杯,合掌拍了两下。

下一刻,门被推开,从外头走进一排身姿窈窕的女子。

她们梳着不一样的发髻,穿着不同颜色的袍裙,走路时袅袅婷婷,微笑时莞尔嫣然,千娇百媚,却不故作姿态,个个都堪称人间极品。

慌乱中刘起打翻了手中的酒杯,青白色的玉瓷杯摔在地上却没有碎,咕噜噜地滚了两圈,最后抵在墙根处的门栏边停了下来。

“殿下,这是?”

我笑道:“这八位女子皆是我特意命人从外头寻来的,可是翻遍了洛京城才找出这么几个绝世佳人,个个都是未经人事的良家子,你瞧瞧,可还中意?”

刘起紧起眉间,甚至顾不上被酒渍沾湿的袍袖,冷声问我,“殿下这是何意?”

我捏起帕子掩嘴笑着,“驸马别不好意思,这些个美人都是为你准备的,瞧上了哪个尽管说,今夜便可留下来陪你。”

面前站了这么些美人,刘起竟一个正眼也没有。

他像是着了魔般只看着我,好像要在我脸上找什么答案似的。

我心里没底,被他瞧得有些发虚,我看不出他眼底的灰暗是什么意思,只依稀觉得那双明亮的双眸似乎早已失去了方才的神采。

“殿下是作何想的?”

“什么?”

“你宠你的,我玩我的,互不相干?”

他怔愣地望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

“殿下可是如此以为的?”

我讪讪道:“随你怎么想,反正人我是送来了,你若是都不喜欢,赶明儿再换一波就是。”

刘起的左手越握越紧,手心里的袍摆被他揪得皱成一团。

好久,他终于投降似的开口道:“不,既是殿下的心意,微臣哪有不领情的道理。”

“这些美人个个貌美非凡,冰肌玉骨,就像画中走出来似的,臣又岂会看不上呢?”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臣……喜欢得紧。”

“那便好。”我放宽心似的点点头,“就都留下吧。”

刘起腾地一下站起身,袍袖都懒得冲我甩,狠狠瞪了我一眼,抬脚便往门外走去。

他一脚踏出门栏,却又顿住,也不回头,只道:“今夜你们八人通通到我房里来,记得洗干净些,我不喜欢脏的。”

南水赶忙抱起手边的星云剑,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

那八位女子皆低头红脸,乖巧地道了一声“是”,便跟着南水娉娉婷婷地走了。

我一脚冲到门边,站在门楼上去看她们离去的方向,正是刘起的竹居。

我突然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一下子跌坐在冰凉的地上,我想扶着面前的木栏杆起身,却止不住阵阵干呕起来。

我从未这样觉得撕心裂肺过,疼痛仿佛无孔不入地从钻进我的身体里。

犹如百爪挠心,令我百转千回。

我趴在栏杆上呕吐,将刚才吃进胃里的那些酒水全都吐了出来,好在一阵晚风吹来,我也清醒了不少。

不知怎的,我奋力挤了半天,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来。

只是觉得心里像被挖了个大洞,空落落的,慌里慌张地想找个什么东西填满,却只能无能为力地干瞪眼。

佛祖啊佛祖……

我姜玉一生所求,不过是平安顺遂。

我过多了孤苦无依的日子,也厌倦了食不果腹的前世。

既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何不能再给我一次从头再来的机会?

我想活下去啊,想世世代代富足的活下去,这有什么错吗?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惩罚我?

我一夜无眠,斜卧在榻上,脑子里净是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那八个女子中,哪个会最得他宠爱呢?

是个头最高的那个,还是皮肤最白的那个?

他说了他都喜欢,意思应该是都会宠爱的吧。

只是不知道,他游乐其中的时候,会不会想起可怜的姝婉。

亦或是,有那么一瞬间也会想起我?

渣啊,刘起这个人,实在是太渣了。

我撑着眼皮望着窗外的玉兰树干坐到了天亮,辰时,知夏端着洗漱用的水盆敲门进屋。

我像尊佛像似的盘坐在卧榻上,眼底的黑圈都快挂到了腰上。

知夏一声惊呼,手里的铜盆哗啦一下打翻在地。

“殿下,殿下这是怎么了?”

我恍然抬起眼皮,刚想张嘴却发现出不来声。

我咿咿呀呀半天,一个字也没吐出来,却把知夏吓得差点昏过去。

“殿下,您这到底是怎么了?怎地一下子说不出话了呀?”

我摇摇头,指了指自己喉咙,示意她去请太医来瞧。

知夏好不容易明白了我的意思,不顾脚底打滑就往外跑。

我叹气垂头,猜想应是昨晚酒喝得太多,吐得太严重,食道反流使得胃酸腐蚀了喉痛导致的。

我做好了一时半会好不了的准备,恍惚记起昨晚离去的那道背影,便觉得再也不会有比那更糟了,这么想来,心下反倒坦然了许多。

张太医说我要多见风,要趁着春日多去外面透透气,别成天憋在屋子里,沉闷闭塞的环境对喉咙的恢复不好。

我听了张太医的话,再房里闷了五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往后院中逛逛。

那处小亭是我平日里最爱去的地方,坐在亭下可以看到围在前面的池塘,回想起我从池塘里被人捞上来后,第一次睁眼看见那个的人。

识春在背后问我可要吃些什么小点。

我摇摇头,看着竹居的方向发呆。

识春又说,南水来报,说是驸马听闻我近来身子不大好,想来看看,问我要不要见。

我又摇摇头,提起放在石桌上的毛笔沾了点墨,在面前的纸上落下几个大字——“驸马,渣男,不见。”

识春默不作声地叹息了一声,转身想去回绝南水。

不料,忽而刮起一阵强风,把我写了字的那张纸给带了起来,飘飘荡荡,最终落在不远处的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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