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竹林之外那株梅树已然失去繁盛,枯叶凋零,宣告着凛冬将至。

萧昭站在树下,此时恰有落叶飘落于她的身前,原本垂首失望的她倏然抬头,循着落叶来处,怅然望去。

叶疏日茂,将萧昭一双眼刺痛。

今春时,萧钰自北汉回朝,当众拒婚,却为她求来了一场成人礼。

她心下感激,要为萧钰做一把簪子。当问及样式时,萧钰也是这样望着这株梅树,随口而出的一句“梅花式”,萧昭却为此熬了几个日夜。只是她精心赶制的那把梅簪,他承诺会戴给她看的那把梅簪,她却从未见他戴过。

此秋时,她终于意识到,嘉桑五年的那场大雪,未央宫的那株梅树下,白衣翩翩的少年萧钰与泥泞满身的废妃之女,终究不是那个可以一路并肩同行,踏雪赏梅之人。

一开始,他们就不是站在对等位置上。

萧钰待她,是妹妹,是学生,却绝不是可以相携一生的爱人。

两相沉寂被立于院门的萧豊打破。

许是见萧昭落寞,萧豊道:“你同她说了?这也好,免得我再多做口舌。一路上,我生怕三姐姐不愿意跟我走,到时候,太子哥哥那边我怎么好交代,他可是难得拜托我做一件事情。要是做砸了,太子哥哥更不会放心交给我其他事情了。”

萧豊受萧祁所托,前来接萧昭回宫,倘若不是那日在未央宫见识过萧昭对萧钰的依赖,萧豊本不会苦恼,在他的认知里,能回宫,对萧昭来说应该是天大的喜事。

他见萧昭兀自杵在原地,便又嬉笑着补充道:“东西也用不着收拾了,宫里什么都有。”

见萧昭还是不动,他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小心撤去迈进院落的半只腿,又为二人将院门合上,所幸此二人并未拦他。

萧钰自竹林中走到萧昭面前,面对萧昭疑惑的双眸,解释道:“昨日,陛下口谕,让太子殿下接你回家。”

萧昭抬眼,眼底黯然失色,她哑然道:“我早已经,将淮安侯府视作我的家。”

萧钰摇头:“阿昭,你是公主,终归,是要回到宫里去的。”

“那么此番接我回去,是因为启圣节将至,要利用我去安抚各方势力,对吗?”言及此时,她的眼底,有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阿钰,这么多次试探,我不信你没有察觉到我的心意。”

“你不回应,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你也同他们一样,早就为我决定好了一条和亲的路?”

这是她最后一次同萧钰谈及这个话题,也是她此生最后一次放下矜持。

萧钰也终于直视起萧昭的眼睛。

很多年前,萧昭在南宫的名声并不好,宫人都道她骄纵跋扈,极难伺候,他与她的接触也并不多。

嘉桑五年那场大雪,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她。

母妃病重,求助无门,她浑身泥泞,驻足于未央宫的梅树底下,眼底噙满了悲伤,惹人怜惜。

后来他奉旨将她带出宫,从此在她身上更是不见半分骄纵模样。

她总是唯唯诺诺的,即使是面对他,她说话也总小心谨慎,察言观色,他其实很难看明白她那双灵动的狐狸眼底,到底蕴藏起了怎样的情绪。

察觉到她的心意,许是在她言及要送他簪子时她眼底骤起的熠熠星辉;许是在她被周中掳走时回归后的那个后知后觉的拥抱;又或者是南宫回来的马车上她坚毅又灼灼的目光……

如今想来,实在是太多了。

桃夭的死,成了这泛滥情绪决堤前的最后一层筑堤。

他知道,这会是她最后一次试探。

斟酌许久,萧钰开口道:“阿昭,生于皇家,身不由己,就算是永安公主,和亲也是在所难免。这么多年,我待你好,不是因为你是要去和亲的公主,而是因为你就是你,你值得一个公平的对待,这句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

沉默片刻,他又继续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至于我,很多年前,我也曾有过一个想要携手一生的人,不合时宜的是,我恰于那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与她之间迈不过去的鸿沟。”

萧昭其实早已知道萧钰的答案,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不再回头的理由,她继续追问道:“那个你想携手一生的人,是永安?”

萧钰颔首。

萧昭故作释怀,笑道:“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萧钰摇头,“阿昭,这件事情,我希望永远不要再有人知道,因为从前知道了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而我会将这个秘密,永远封存起来。”

萧豊退出萧钰的院子后,辗转走到了另一道屋子前,对门口守门的内侍道:“南国三皇子萧豊,求见北汉太子殿下。”

刘承胥兀自趴在床榻上,背上伤口已然长合,他一手执书卷,一手抬眼,凤眼轻轻挑起,打量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萧豊与他并无往来。

密档里,萧豊是个长在爱里的孩子,他出生于帝后情谊正浓之时,课业上有太子这个亲哥哥亲自教养,犯了错有萧旭这个亲姐姐为他兜底,身为嫡亲皇子,他没有经历过祁旭二人所经历过的苦痛,就能轻而易举享受世间尊贵的一切。

此时他却拱手,肃然立于刘承胥身前,与刘承胥设想里的天之骄子形象并不相符,只听他道:“还有三日就是启圣节,我国与贵国一向交好,殿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母后实在痛心,是而派我来请殿下于宫中养病,以便我们更尽地主之谊。”

刘承胥笑道:“身在病中,不宜向三皇子见礼,烦请三殿下通禀南后:多谢南后好意,只是承胥如今身子实在不适,不宜挪动,万望娘娘见谅。”

萧豊颔首,遗憾道:“看得出来,这样的不适,三日内恐怕也很难好起来,殿下且安心养病,启圣节那日,就算不能出席,定也能得父皇体谅。”

这段话是太子哥哥教他说的,刘承胥多疑,定不会顺母后之意搬进南宫,而他当下最好的借口,就是身上的伤,这样一来,三日后的启圣节,他也不能出席。

至于为何不让他出席。

听说,是因为他想方设法地要娶他风华绝代的姐姐。

他的姐姐,配谁都绰绰有余,嫁给刘承胥,做一国之母,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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