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衣服的时候，那掌柜按照惯例，本是要问上一嘴这女郎君是否去看病了。不论去不去都有相应的说辞，都能动摇重创这年岁尚小的小娘子的心神，好让他们后续行事便宜。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跟着来拿衣裳的竟然还有另外一人。
若是寻常人，掌柜当然是不惧。可这陪同的人看着个子高挑，哪怕戴了面具，但是身上的穿着，周身的气度都非凡。打眼一瞧就是温和的君子形象，还对身边的小娘子极其照看。但掌柜识人多，更是晓得这君子风度，可不代表就是能够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掌柜的心理便忍不住带了几分忌惮。
这可如何是好？
他们该不会碰上什么惹不起的人了吧？
一时间，他便没第一时间说上能够动摇小娘子心神的话，倒是那离开的小娘子，一身素白的衣裙，一看就是在守孝期。
她抬起了俏生生的眼，低声的说着：“再次多谢掌柜之前的推荐。”
那身旁看似君子温和的郎君视线也扫了过来，掌柜心里面更是凛了凛，克制着擦汗的举动，陪着小心说着：“小娘子客气了。”
走出去的时候，顾裴安视线扫着到不远处的店里，是卖各种木料的。他携着王莹莹进去，挑着买下了一块男子巴掌大的沉甸甸木头后，又买了一串珠串。
付钱走在外面，便是朝着回时山上的路走去。顾裴安捻了捻手里的珠串，一边询问着莹莹，“那掌柜同你推荐说了什么？”
顾裴安笑了下，温声说着：“要问推荐的东西，莹莹，你询问旁人不如询问我。我知道的并不比旁人少，说不得旁人不知的，我也知呢。”
作为朝廷的鹰犬，暗处的棋子。顾裴安说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大话。
那言辞的笃定令莹莹眼神有些飘忽了瞬间。
在十三岁生辰的这日，晓得自己即将只有半年的命。王莹莹如何能够快乐的起来呢？更何况，王莹莹觉得师父好像帮自己够多了。有些东西说出来，也不过是让另外一个人烦恼。
王莹莹静了静。旋即笑了下，又抱紧了怀里面孔雀绿的灯，女郎扬起脸，晚风吹拂起了她柔软的发丝，莹莹说着：“师父，只是询问了一些店面推荐。”
她又看向默不作声，只是温柔注视着自己的师父，又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再一次从怀里面的油纸包中，抠出了一块酥糖，放着在嘴巴里面。
香甜的味道再一次充盈在口腔里后，王莹莹说：“知道啦，师父，下一次要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我都问你好不好？”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轻快，像是要表现出没有什么烦恼一样。
可莹莹不知道，她的心事即使是有力隐瞒，却还是能被了解他的顾裴安看出来。
那圆润的珠串再一次被顾裴安放着在手里面盘了起来。那些零散的线索，在陪着莹莹去了一趟铺子，又结合了莹莹的反应，顾裴安就知道了。
莹莹的不快乐，定然是和那掌柜的推荐有关了。顾裴安是如此清晰明白的分析出这个结果。
天色的潮红早就褪去，只剩下浓的靛蓝，天气凉了，他没有逼问莹莹，也没有当着莹莹的面深挖问题。
他心平气和的扔掉了一块在掌心里面碎掉的菩提子，粉末洋洋洒洒不动声色的于掌心掉落。顾裴安重新揉捻着剩下的十七颗菩提子诛串，想着：
要找那个掌柜，好好聊聊了。
这回山的路还没有走多久，王莹莹就停下了脚步，就见着背了个和身上穿着极其不适配的靛蓝色包袱的师父，从里面取出了一件外衫，披着在了王莹莹的身上。
师父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灰青色的包袱，那是莹莹在那衣服店铺里买的东西。
视线游移到他为自己系外衫的手上，手掌很温暖，很修长，他还给莹莹上的系带扎了一个漂亮的绳结。
王莹莹懵了一瞬，这是一件桃红色的外衫，外面瞧着很薄，里面却是厚厚地压了绵实的料子，披着在身上也能挡着这山上吹来的峻峭寒风。
莹莹摸了下料子上的兔子，走线也是极其的好。王莹莹侧了侧脸颊，“师父，我不是已经买了里衣吗？前些日子也买了好些衣裳，这衣服是不是有点多了。”
顾裴安轻轻笑了下，被懵住显出几分幼时性情的女郎可爱住，一边不紧不慢的同他答话，说着：“莹莹，你买的东西自然是你的。”
“师父买的是师父送你的。这不一样。”
“况且冬日里天冷，多准备几件外衫也使得。”
峻风让莹莹的发丝变得有些凌乱，他伸出手，轻轻抿开一点挡着莹莹眼睛的发丝，拨弄着放在了她耳后，自然而然地牵着莹莹的手。
好像女子在冬日里面会用上一些油脂香膏敷在脸上。他寻思着什么时候也买点。
冰冷的手心被师父炙热的体温包裹着，顾裴安轻声说着：“更何况，今日是你的生辰。”
王莹莹眯了眯眼睛，听着师父自然地开口：“我不知道今日你的生辰日，所以也并没有准备你什么特殊的生辰礼。”
“你等着，师父会给你的。”
王莹莹静默了。
手里的花灯、糖酥，还有披着肩膀上面料不菲的外衫，若都不算生辰礼的话，那什么才算是生辰礼呢。莹莹倏又想起曾经的巾帕之交，又和自己说的一些话。
那是一个夏日，府中建立的河塘开着灼灼的菡萏，她们手中拿着一把鱼饵，闺中友人亲昵的和王莹莹咬耳朵说着，“莹莹，前些日子我惹恼了家里人，我娘他们把我送到了山野小村那边去住了段日子。”
鱼饵从手里面洒落，鱼儿竟相扑吃。
王莹莹扭头怔然地听着友人说着自己从来都不晓得的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种日子......
“回来后，我有些感慨。我们想买些什么东西，只要央求一下娘亲、父亲总是能够得来的。平日里面锦衣玉食，一块糕点数十两银子都能拿下了。”友人下巴抵着掌心，眉眼透着些许怅然。
“可是我才晓得，那些数十两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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