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魏人的铁骑李洵还要倚仗宁晏礼来拿主意,纵然心中对陆氏忌惮不减,但还是不得已点了头,同意封陆衡为骁骑将军,准其独领精兵一月后与大军共同北伐。
此间局势百官看得明白,自然对宁晏礼的巴结也更为卖力。因此,距下朝已过去半柱香的功夫,宁晏礼的脚步却还未能迈出宫院。
他刚打发掉两个前来道贺统领枢密院一事的文官,后脚就又凑上来一个恭维他对南阳城一战深谋远虑的武将。
宁晏礼眯眼望向碧蓝晴空上的白日,约莫屠苏缙云应已带着青鸾等候多时了。
“……侍中大人,末将也曾随镇北军戍边,此番北伐,末将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大人若能……”
眼下这一前来恭维的武将是卫家的人,见陈暨倒了,从昨日开始便与他父亲一直在宁府门前求见,被童让冷言冷语打发几次未能如愿,今日更不愿错过这攀附的机会。
此刻他还在喋喋不休,却未觉宁晏礼的耐心已将被耗尽。
“……从前家中依附于陈暨也是形势所迫,赵尚书查出他罪状时,末将父亲是第一个站出来作证的!此言大人可向赵尚书求证……”
宁晏礼皱起眉,全然未听那人说了什么,只在心里盘算巳时将过,若待到午时,李洵用膳后就会歇下,他带青鸾谢恩就要等到午后了。
其实他二人棋局胜负已定,她既已入瓮,便是插翅难逃,谢恩倒不急于一时。只是宁晏礼却一直有种莫名的直觉,此事不易推迟,迟则极易生变。
毕竟,她从不是甘心坐以待毙之人。
想到此处,他抬起手,以掌心向内,手背向外的姿势挥了挥,对那武将打发道:“让开。”
那武将一愣:“末将只是想求一个向大人效忠的机会……”
宁晏礼没了耐心,看都没看一眼,只冷冷吐出一个“滚”字,便径自而去。
趋炎附势之人他从来不用,是以尤为器重霍家和陆衡。
前世他诈死骗过李慕凌与北魏大军,朝中世家大臣都揣着什么心,他早已试过,与此等小人多给一个字他都嫌浪费。
那武将官职虽然不高,但卫家也是名门望族,被宁晏礼一叱,脸色当即发青,不觉在袖下攥起了拳头。
谁料,他很快便觉手腕一紧,旋即被人抓起,待看清来人是谁,他不禁眉头一跳:“陆,陆三郎……”
陆衡却是一笑:“卫家老六,数月不见,可想念小爷我了?”
世家子弟常混迹在一起,陆衡凭借一身过硬的拳脚功夫,在他们这些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曾留下一些阴影。
而这卫家六郎尽管比陆衡虚长两岁,却因他总跟在陈七郎身后,没少吃陆衡的拳头。
一看见陆衡唇红齿白的笑脸,卫家六郎登时感觉皮肉发紧,脸都跟着僵了:“陆三郎!你,你有病吧!你当这是宫外,还敢打我不成?”
说着,就要挣开手。
陆衡却将他制得四平八稳,笑道:“你对本将军出言不逊,就是打了你,还能如何?”
“你……”
常言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偏这陆三郎既愣又横,打起架来还很不要命。
卫家六郎保不准他能做出什么浑事,要是自己真在太极殿前挨他一顿拳脚,怕是会把卫家的脸都丢到南疆去了,遂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了。
陆衡见此微微一笑,一把丢开他,蔑然道:“鼠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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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端门,宁晏礼就望见霍远山与霍长玉父子匆匆远去的背影。
霍家父子二人在宫中鲜少碰面,此景实属罕见,然而未及多想,他就听到身后又有人唤道:“怀谦留步。”
听是陆彦,宁晏礼不得不驻足回头:“丞相可是有事?”
陆彦撩摆疾步走近,到他面前,忽地伏手一礼,肃然道:“无论如何,方才在朝上还要多谢怀谦为小儿争取。”
宁晏礼对陆彦素来客气,但今日见他行此大礼却只垂眸看他,并未伸手去扶:“丞相不必谢我,这是陆衡自己在沙场上用命搏来的。”
陆彦一怔,讪讪收回手:“闻得怀谦此言,倒叫老夫自惭形秽。”
“丞相为陆氏阖族思虑周全,在陛下面前藏锋敛颖,也不足为怪。”宁晏礼道:“只是丞相也当明白,陆衡既有将才,便该驰骋沙场,不应受君臣猜忌而困。”
“怀谦所言不错。”陆彦听出他话有所指,无奈一笑:“但生于世家之人,既享家族荣耀,又怎能独善其身?”
陆彦心思曲折,说话素来三分奉承,七分试探。若是前世,宁晏礼还有与他斡旋的耐心,但已历经一次,未免倍感乏味,遂没有接话。
“三郎自幼顽劣,老夫子女中,唯有他最让人放心不下。”陆彦道:“如今怀谦既为陛下掌军中事务,还望对三郎多多包涵。”
“丞相多虑了。”宁晏礼心中有事,此刻不愿与他多绕弯子:“依我看,陆氏的来日还是要看你这‘让人放心不下’的三郎。”
陆彦与他对视一眼,脸上的讶然稍纵即逝,转而变为一个谦逊的笑:“不曾想,怀谦对三郎竟如此厚爱。”
他顿了顿,又道:“老夫一生别无所求,在这朝中汲汲营营,不过是想为陆氏阖族求个平安。怀谦若觉得三郎堪用,能得你提携,也是三郎之幸。”
宁晏礼淡道:“我能有今日背后不乏丞相帮衬,这话未免疏远了。”
端门外两侧分别为中书、门下两省,二人交谈时偶有官员经过,也不敢上前打扰,只远远伏手一礼便相继走开。
无风时,端门前的侍卫不时可以听到二人谈话,本还犹豫是否要避开,却不想竟是些寒暄恭维之语,听了半天甚至打了个哈欠。
宁晏礼没心思想陆彦话锋下暗藏的玄机,刚要开口借故脱身,就见一个小内侍行色匆匆向他走来。
他心下当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小内侍行了礼,陆彦很合时宜地退避了几步。
宁晏礼没等那小内侍开口就已皱起眉,问道:“生了何事?”
他身上逼人的气势把那小内侍吓得倒抽了口气:“屠苏大人叫奴婢传信,说,说女史被霍大人带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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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院院正见霍远山亲临,手忙脚乱腾出自己办公的后殿,又煮了御赐的新茶,直到霍长玉给他使了第四次眼色,才后知后觉地道:“啊,将军且坐,臣……臣还有一副方子要配,就先……”
院正讪笑着指了指殿外,没等霍远山颔首,霍长玉就两手推着他,把人兜出了殿外,顺便“砰”地把门带上。
茶水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又在半空散开。
青鸾立于殿中,莫名有些紧张。
霍远山显然是刚下朝就赶来,官袍还未来得及换。这位年逾五十的老将发鬓虽有斑白,但精神矍铄,器宇轩昂,整个人较于朝中文官也看起来健硕硬朗许多。
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霍远山不说话时,青鸾明显可以在他英武浓毅的眉眼间,看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杀气。
虽然已料到这步,但与霍远山当面对质白玉簪一事,她也没有十成把握,毕竟他不可能像霍长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青鸾沉了口气,平举两袖伏手一礼:“奴婢见过——”
不料,话未说完,她就见方才还端坐于案后,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蹭”地站起了身,抖着胡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欲言又止道:“你你你,你这双眼……”
青鸾怔住,大睁着眼看向他:“老将军……”
霍远山似是察觉失态,旋即抬手抹了把胡子,红着脸又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道:“我听长玉所言,你说你那簪子也是家中传下来的?”
青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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