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半个月兰槐过得异常忙碌。兰家的账册本来就多,又逼近年关,等理完更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而柳继真也是个大忙人,自从她醒过来之后,竟连兰府的门都未曾上过。

“郡主,歇歇吧。”香菱端来一碗热奶,熟练的替兰槐收拾整理完的账册。

“那边是出海的,更那边是江南的,这边是长安和东边的,还有我手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香菱打断,“我知道,这是入库的!”

兰槐弯唇一笑,拿起桌上放着的热汤,抿了一口。香菱将账册分完就过来替兰槐揉肩,“郡主,马上就快月底的。”

兰槐一愣,她自然是知道香菱在提醒她月底了,等过了这几天丹阳便要出嫁了,要同吐蕃王子一同回去。

“嗯,最近南边不是送来一颗深海夜明珠嘛,替我包好送给她。就当做是新婚礼物了。”

哪知香菱却摇摇头,“我不是在说这个,我是在说您和柳郎君的事情。主君说等吐蕃王子一走,赐婚的圣旨就会下来,若是在这之前你没同柳郎君定下婚契可怎么办。”

“谁说我非他柳继真不可了?长安这么多的好男儿就非他一个不可?”兰槐放下杯盏,“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还不赶紧去给我送账册!”

香菱嬉笑着应是,顺势将方才吃完的杯盏收走了。

等到关了门,兰槐才从桌垫底下扯起一张薄薄的信笺。良久才呢喃道:“你为何还不回家?”

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看见过柳继真了,手上的信笺还是柳继真消失之前留下的一行小字“归期不定,照顾好自己,勿念。”

不过很快她就又投身于面前的账册之中了。若是今日弄不完,她都不知道还要拖到多少日去,明日还要入宫参加宫宴,说是吐蕃王子已经到了。

窗外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没过一会儿,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香菱敲响门扉,将饭菜送了进来。她知道兰槐不会立刻就吃,遂嘱咐两句便离开了。

屋内的暖炉不知什么时候烧完了,饭菜已经不再冒白烟。兰槐手上的狼毫滴落一颗墨汁,在纸上晕开,她抬眸一看,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兰槐轻叹了口气,走到桌前,拿起米饭刨两口,正准备放下,不知从哪传来一声轻蔑的笑。

“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兰槐一惊,猛地一抬头,却发现四处无人。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轻笑出声。

“几日不见,柳将军也学会躲躲藏藏了?”

“那倒没有,只是怕你瞧见了我落泪。”

兰槐没忍住又笑了出来,“柳将军当自己是什么呢,我见了你会落泪?真是可笑。”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心疼的?”

面前的衣柜旁有个黑影动来动去,兰槐狐疑的朝那边挪动脚步,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她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踱步朝黑影走去。

那黑影也仿佛知人心,在兰槐走进之时,突然朝她倒了下去,紧紧抱住了她。

她吓得一怔,作势就要撇开,却被抱得更紧了。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兰槐拧着的眉头一松,却又迅速皱起。她赶紧拍拍他的背,“柳继真你怎么了,你快说,怎么有血的味道?”

柳继真不语,只是将头靠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脖颈,有些痒。

兰槐心里有些焦急,拍背的力度大了些,“你快说话,不然我就不让你抱了!”

见柳继真还是没有说话,她立刻用力一拉,柳继真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兰槐踱步去将蜡烛拿过来往柳继真的脸上照,脸色惨白如纸。她吓了一跳,赶紧跑出去想去叫人,手却被仅仅攥住了。

“别去,陪我一会儿。”

兰槐一脸焦急,“你是不是有病,我去给你找医师!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没多大事儿。”柳继真见她要挣脱开自己的手,随即改口道:“骗你的,我没事!”

兰槐拿起火折子又多点了几盏灯,这才看见柳继真除了脸白一点,其他的并无异常。

“那血腥味是怎么回事?”她双手环胸,一副那你是问的姿态。

“想着来见你,没换衣服,都是战场上留下的。”柳继真瞅了眼她,补充说:“别人的。”

话音刚落,兰槐就扑了上去,两个手臂将柳继真紧紧钳制住,“你知不知道要吓死我了。”

瓮声瓮气,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猫。

柳继真心软的像泥,宽大的手上正要抚上她的头,她却松开了。还背过身去,想来也是在拭泪。

他唇角一勾,扯住兰槐的手腕,使她埋在自己胸口,“吓死了还不赶紧多抱抱我,万一哪天真的死了怎么办?”

兰槐一听,佯装生气地往他胸口捶,“牙缝里蹦不出几句好话!”

她的眼睛因为泪珠显得格外剔透,像是盈盈春水。柳继真捧着她的脸,不停的摩挲,喉结上下滚动。

“男女授受不亲!”兰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往后退几步。

柳继真盯着她这幅样子,脚踩着旁边一个矮柜,吊儿郎当的说道:“没事,很快就授受得亲了。”

等西边的战事平定,便能朝圣上提赐婚的事儿。

兰槐心一空,有些拿不准他说的是什么事,到底是不是她想着的事。

她咬唇,将柳继真推到窗户边,“从哪来的回哪去!”

说罢,她转身就上了榻,用厚重的被褥将自己包裹住,像是即将要孵化的蝉蛹。

柳继真走到床边,轻抚蚕蛹,温声说道:“等我平定完西边的战事,我就向你提亲。”

蝉蛹内空气不流通,将兰槐的脸熏了个火热。闻言,她立即直起身,漏出白净的小脸,“西边有什么战事?你去打仗了?”

柳继真顺势坐在她旁边,低声应下,“最迟寅时我便要离开。”

兰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手指朝枕头底下摸去,半晌,一个虎头锦囊被放在手心。

“前几天求多了一个平安符,你要是不嫌弃,那就……”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继真打断,“怎么会嫌弃!”

带有薄茧的手指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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