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江澄无精打采地来到公司,尽管经过处理,白皙的脸上还是很容易看出哭过的痕迹,眼睛红红的,眼皮肿得老高。

崇礼拦在大厅里询问她的情况。

“是没休息好吗。”

江澄摇头,问他:“如果我不跟你结婚了,你会恨我吗。”

“不会,我只怪我自己不够好。”

晚上,江澄抽空和崇礼去了一趟酒店,进行宴席前的踩点。司仪根据台本,给两位当事人过一遍当天流程。

在介绍两人家世渊源时,江澄出声:“这里改掉好不好?”

“嗯?”崇礼不太明白,“这份婚约本就是长辈定下来的天定良缘,为什么要避讳。”

江澄垂眼,情绪不明,“宏达已经不配和事好站在一个跑道了,而我们——”

江澄话没说完全,崇礼已全然知晓,她顾及一些携恩图报的流言蜚语,以及两人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

照顾她的情绪,崇礼答应:“行。”

江澄:“那等我想好用什么替代这一部分,再跟司仪沟通。”

崇礼:“好。”

回去路上,江澄睡着了,她靠着车背,睫毛随着车行的速度小幅度晃动,脸颊被压出几道红痕。

崇礼把车停在小区门口,江澄睁开眼,眼里的混沌还消散。

体谅她最近的忙碌,崇礼建议道:“要不要请几天假,这几天你一直连轴转要累坏了。”

江澄摇摇头,她马上就没工作了,趁着这几天还在陵城,还是抓紧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好比较好。

崇礼把车停在路边,送她到楼栋下面,抬头看了眼她所在的楼层。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从前,江澄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分明,她的私人空间一直保护的很好,崇礼很少踏足她的地盘。

但现在,随着婚约的敲定,崇礼认为两人关系是不是也可以更进一步了呢。

他上前,手掌扣住她的后腰,声音轻柔低沉,“有点渴了。”

抗拒崇礼的突然亲近,江澄偏开头,瞥见前方树丛下,崇既的身影就站在那里。

他的身形和背后黑夜融为一体,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眼神晦暗不明。

江澄伸手,环住崇礼的腰,小声说:“下次吧,我想休息了。”

崇礼低头,唇角擦过江澄的额头,揉了揉她的头发,“早点休息。”

*

礼服的选择是在婚宴前一天的晚上,款式是白色抹胸蓬蓬裙,叶菲飞说,这可能是和崇礼最后一次见面了,衣服的款式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

江澄在工作人员的帮扶下穿上这套繁杂的礼服,纱帘拉开的瞬间,崇礼眼里飞出惊艳的蝴蝶,他上前,搂着江澄的腰,把头埋在她的脖颈,嗅着爱人身上好闻的味道。

“你很美,我很期待明天。”

江澄穿着婚纱的照片被崇礼发在了朋友圈,配文期待明天。

下面的共同好友陆续发来祝福。

深夜,寂凉的夜晚冷的发烫,崇既的情绪在看到照片的爆发。酒瓶砸到酒架上,整整一面的红酒接连爆碎,液体顺流而下,染满地面。

崇既倒在地下一层的陷地沙发,酒液顺着地面流到中心,黑色皮鞋染上红色液体,浸泡得发光发亮,他的眼神却如颓败的花朵,渐渐萎靡。

他一直喝,一直喝,喝到胃里都在发胀。

钟叔不忍,上前抢过他的酒杯,崇既冰凉的声音,在密不透风的酒屋里传开。

“钟叔,她不要我了。”

她说这就是他们的下场,让他走。

钟叔眉头深皱,沟壑布满脸颊,“明天才是他们的订婚宴,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崇既眼睛清亮几分,又浑浊下去。

第二天清晨,江澄开门便被一阵酒气扑倒,崇既倒在她的身上,头埋在她的肩膀,声音低迷找不清方向。

“他也会这样抱你是吗。”

“他还亲你了。”

“我都看见了。”

肩颈传来密密麻麻的啃噬感,江澄推了推他,崇既纹丝不动。

江澄:“松开我。”

崇既微微使力就把江澄推回到了屋内,江澄被压在墙壁上,换衣镜里倒映出崇既宽阔的后背,他佝偻着背抱着她,全身肌肉都在发力,江澄被勒得喘不过气。

“如果是报复我,我认输。”

他知道,自己的离开以及计划内没有江澄这一笔,让她遭受了委屈和不公平。

他活该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在别人怀里,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别人口里交谈的内容,从此和自己再无关联。

他的心房开始破损,有什么从心底裂开,爆炸。

“江澄,不要结婚了好吗。”

*

农历三月十二,宜结婚,宜出行。

湛蓝的天空如一汪海水,澄澈,透明,美得不像话。

江澄一早去小区附近的ATM机取了现金,拎着简易的行李,踏上了离开的旅程。

六年前,她因为婚约踏上来的路。

六年后,同样因为婚约而离开。

滨城是一座非常漂亮的城市,这里外地人口众多,打工业非常发达。

选择这个城市纯属意外,是江澄偶然在短视频里刷到了宣传片,大片大片的花海即将在五月开放。

她在一个酒楼面试了一份工作,上个会计因为回老家结婚走的匆忙,职位青黄不接,空了两个月的账没做,税局电话都打爆了。

江澄隐瞒了经历,说自己一直在榕城一家小微企业做过会计,店长看她人模人样,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只要求赶紧在下个报税期,把所有账务整理干净。

小公司没有背调和培训,只告诉试用三天,行就留,不行就滚蛋。

就连身份证复印件都不用留存。

店长是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大背头,白色西装黑色西裤,说话时喜欢捏着拳头。

“你有地方住没?”

江澄有些懵,她刚下大巴,就好运的在路边看到了招聘信息,连住宿的酒店还没有找到。

她摇摇头,老实说:“没有。”

“你是哪里人?”店长眯着眼,打量面前的江澄。

方才,江澄谎称自己的身份证没带身上,店长对她的个人信息无从所知。

江澄把准备好的说辞背出来:“榕县人,我是因为——”

“行了。”店长打断她,“公司有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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