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礼内心忐忑不安,十分担忧兄长大人的安危。

这是一个危险的世界,存在一种名为“鬼”的生物,由人变成却以人为食。

百年来,名为鬼杀队的组织招收剑士与鬼进行殊死搏斗,保护人类。鬼的身体素质极强,恢复能力也堪称变态,唯有阳光照射与日轮刀砍头可以彻底消灭它们。

或许是背叛人伦的代价,鬼死亡后会灰飞烟灭,在世间留不下一丝痕迹。但也因此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有力证明其存在,鬼杀队一直以来都得不到官方的认可。

拼上性命去杀鬼值得吗?

神木礼内心一直有着这样的疑问,最初她不敢问出口。因为她本人的命就是鬼杀队救下的,自认没资格说出如此忘恩负义的话。

就这样把疑问压在内心沉默着,直到兄长有一次出任务回家。接到消息的她兴冲冲跑到门外迎接,却看见兄长大人满身狼狈被人抬回来。

这不过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她却已经回想不起来是怎样帮忙把兄长大人抬回床榻,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守在榻边等待兄长大人苏醒。

她只记得自己在兄长大人醒后发泄似的质问:“值得吗?没人会知道你们做的这些事情!真的不能......”

咚——

兄长大人不顾伤势猛然坐起,狠狠敲了她的额头。

当头棒喝!

神木礼登时理智回归,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胡言乱语,俯身叩首。

她错了,被刺激得精神太过动荡,竟然说了这样的疯话!这不仅是对鬼杀队的不敬,更是对兄长大人的侮辱。

室内一片寂静。她不敢开口,更不敢抬头,怕看见兄长大人失望的目光。头紧紧贴在手背之上,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闭上眼睛等待最后的审判。

“礼!不要因为私情失去理智!斩杀恶鬼是我应尽的职责!我答应过母亲大人,要保护弱者,成为有担当的人!你是个好孩子,和千寿郎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温热的手掌搭在礼的肩膀,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扶起。

“我会变得更强!不让你们担心!你也不要急躁、不要沉沦、自强不息地活下去吧!我是你们的兄长,打心底相信你们!也请相信我吧!”

没有责备,没有失望,兄长大人金红的双眸仍然充满对自己的期待。惶恐褪去,复杂的情绪爆发,绞得她心脏酸疼不已。

神木礼拉住兄长大人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翻来覆去念叨着对不起。

经过那天后,她没再说过出格的话,每次都微笑着将出任务的兄长送出家门,然后继续与弟弟千寿郎修习剑术。

任谁看她都已经跨过内心的障碍,有目标地开始新的生活。但只有她知道一切都是假象。那天兄长杏寿郎与她的谈话确实有效,她也曾短暂地升起好好生活的希望。但不知道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内心的火焰一点点熄灭,且无法阻止。

她灵魂好像破了个大洞,就连希望之火熄灭后的灰烬残渣都会被风从洞口吹走,留下来的只是她空洞寂寥的躯壳。

有时候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像个人,独处时感受更加明显。

和兄长大人闲谈时,她会被重新灌输希望,内心也满是喜悦满足;与弟弟千寿郎修习剑术时,她会被弟弟的努力感染,内心也干劲十足......可一旦脱离那个场景,她所有的情绪都会变成指尖的流沙,一刻不停地溜走,无法挽留。

她——是个异于常人的怪物。

两年前,她9岁,满身鲜血,人事不知,倒在一只恶鬼的领地。幸运的是兄长大人的父亲炼狱槙寿郎恰巧路过,斩杀了恶鬼把她捡回家。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脑子疑似坏掉了,记忆完全混乱。有时隐约有印象但仔细想就会耳鸣头痛,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做出正常情感回应。

她就像灵魂被困的木偶,只能做出简单的行动,却无法表现喜怒哀乐,也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承蒙炼狱一家人的恩惠,整整照顾了她2年。尤其是炼狱瑠火夫人,明明身体孱弱到只能卧床休息,可却一直坚持每天拥抱她,与她交流,教导自己的儿子们保护她。

直到年前的冬至,瑠火夫人身体抵达极限,奄奄一息之时仍惦念她,担忧看起来迟钝又痴傻的她。

礼的灵魂大声呼喊着,想要回应瑠火夫人,可只能操控嘴巴微微颤动,一丝微弱的气声都发不出。

多么悲哀啊!

不要再担心我了!神啊!求求您,别带走瑠火夫人,带走我这个没用的人吧,求求您!

灵魂嚎啕不止,身体却表现不出千分之一。礼无比痛恨自己。

渐渐地,她亲眼目睹瑠火夫人那双温柔又坚定的绯红双眸失去神采,其中关切与担忧的情绪变为了空洞,她的心脏恍若被一双大手慢慢揪紧,死活喘不上气,难以承受的悲伤与愤怒席卷全身。

“砰——”

两年来牢不可固的灵魂禁锢碎裂,沙哑却凄厉的声音猛然爆发:“瑠火大人——”

混乱又模糊的记忆骤然清晰,一股脑涌上来,刺激得她扑通倒地,不省人事。

等她醒过来,两天过去了。瑠火夫人已经安葬,而她内心那般强烈的悲痛仅仅过了两天竟只剩下十之一二。

难道她是这样冷血的人吗?无与伦比的恐惧自厌使她额头沁出冷汗,浑浑噩噩爬起来后抖着手伸向前方的刀。

见过血的日轮刀散发着煞气,抵在脖子上冰冷刺骨。明明是炎之呼吸使用者的刀,怎么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呢?是因为持刀人是冷血之人吗?

砍下去啊。砍下去啊!

握住刀柄的右手青筋暴起,刀刃却丝毫不动。神木礼只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是对疼痛与死亡的恐惧,一半是对自己的唾弃厌恶。

“别动!”

洪钟一般的暴呵在耳边响起,下一刻,日轮刀脱手。

神木礼怔愣当场,几秒后,鲜血的甜腥味唤醒了她的神志。麻木地抬头看去,炼狱杏寿郎手握着刀刃,血顺着他的手汇成蜿蜒的血线。

让兄长大人受伤这件事沉重打击了神木礼,她万念俱灰,瘫坐在地。

炼狱杏寿郎捡起地上的刀鞘,将日轮刀收好,跪坐在神木礼面前。

“礼,我明天有任务,父亲和千寿郎能拜托给你吗?”

委顿在地的神木礼慢慢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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