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楠城,时间比钟可预想得早,还不到零点,她看着后座上已经开始呻吟的连裳,估摸着他快醒了。
想了想,钟可决定先把他带到市区,找个酒店安置,然后再回贺家。
楠城市区虽然来过好几次,但她其实没那么熟悉,因此在闹市区随便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大的酒店,钟可就开了进去。
把车停好之后,钟可又犹豫了一会:叫醒他?把他扛进去?
以他喝醉的程度,扛他进酒店应该难免会引人注目吧。
这是在楠城,或许不至于像她在樑城那样,被偷拍或是上热搜……但为了不给贺念戈惹麻烦,也为了不给钟氏的舆论风波加码,她还是决定先把他弄醒。
于是,钟可回过头,对着后座躺着的人试探地叫:“连裳?连裳你醒醒。”
连裳似乎哼唧了一声,头往座椅深处挪了挪,却并没有转醒。
钟可知道药店有卖解酒药之类的东西,再让他多喝点水,或许就能清醒了。
但——
她耐心实在有限。
于是,看着那人有些糟乱的头发,和身上那件碍眼的亮片西装,她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满:既然寻常手段对他并不起效,既然好好说话他也不听。
那就让他清楚地知道知道,惹谁都别惹血族的大小姐。
钟可先打开车门下了车,再返身上了后座。
她从后座的空间里找了个空隙蹲在连裳身旁,轻声告知:“这可是你自找的。”
她顿了顿,一口咬上了他白皙的脖颈。
几乎就在她的尖牙刺入他皮肤的一瞬间,连裳皱了皱眉头,整个人发出一声低吟。
钟可却来不及观察他的表情,一股熟悉而迷人的香甜,再一次充斥在她的口腔。
嗯……好喝。
钟可甚至有点沉迷地闭上了眼。
怎么办呢,这个人,虽然哪哪都不合她的心意,作为食物……却是极其美味的。
她吸他的血,他原本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也逐渐清明,连裳终于开始有了意识,很快就张开了迷蒙的双眼。
“额……”
他不由自主地在口中发出了一声呜咽。不知是醉酒的痛苦,还是被吸血的不适。
钟可听到后,睁开眼去瞧他。
见他差不多恢复了神智,她也克制地住了口。
她的嘴角离开他脖子的时候,还不忘微微舔舐了一下那可怖的伤口。
那原本还在渗血的伤口,立刻就神奇地愈合了。
然后,钟可才抬头看他:“醒了?下车吧。”
连裳虽然被她“醒了酒”,脑子却不免还有些迟钝,他骤然从昏昏沉沉的感受里清醒,比刚睡醒时的感受还要迷茫。
他本能地应了一声:“嗯……”
但其实,他还没能真的反应过来,这是哪,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钟可见他这样,伸手从驾驶座拿了瓶水递过来,连裳接过后,她平静却不容易质疑地说:“五分钟,清醒了再下来。”
说完,她就从后座下了车。
连裳下意识地弹坐起身,他第一反应是想留住她。
可坐起来之后他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在……她的车上?
钟可人已经站到了车外,连裳隔着玻璃,看不清她的神情。
钟可简单扫视了酒店的停车场,停的车不算少,四周路口也都有摄像头。
她总是觉得她在钟爱酒店被偷拍的事,有让她觉得怪异的疑点,却每次想深入分析是什么疑点时,思绪就会卡住。
眼下再次到了停车场,虽然是异地,也不是她家的酒店,也不是她自己那辆显眼的车。
可这里还是酒店。
车里的人,还是她和连裳。
这不算奇怪又有点巧合的情景,让她不免心生一丝仿若“宿命感”的念头。
连裳的酒应该醒了。
她今夜的心情原本是糟糕透顶的,可刚刚,猛猛吸了一大口他的血,倒是让她平静了不少。
罢了,其实也不亏。
就当利益交换了。
真要说起来,从张君隽手里捞个人出来,对她而言,也就是举手之劳。
而连裳这个人,想要怎么活、做个什么样的人,又关她什么事呢。
何必为了萍水相逢的人,徒增自己的不爽?
就当觅食了。
——但,也只能到这了。
想到这,钟可甩了甩茂密的长发,迎着停车场里川流的风,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觉得心中畅快不少。
她再次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连裳正喝完一口水。
他咽下那口清水的时候,钟可敏锐地看到他喉结的抖动,那柔弱的脖子再次泛着诱人的光,让她差点忍不住再啃过去。
还好她今夜并不是失了智的那个,她连忙挪开视线,用平静的语气对他宣布:“这里是楠城的酒店。一会,你自己进去开个房间,先好好睡一晚吧。明天早上,你可以去火车站,从这里回樑城,车次很多,时间也短,很快就能到。”
说完,她才压抑了自己食欲,转过头来,强迫自己只看他的脸。
嗯,看脸,别往下看!
只是那张脸也……
每次看到连裳的容貌,钟可都无法不感叹:凭什么啊?
她自诩天资过人,美貌也是樑城有名的出众,他们血族的皮肤,白得就像是精美的瓷器,而她从小到大都接受着钟子钦悉心的教导,身上多少还努力保留了一些妖王那“优雅”的气质。
可就算是她这样,从没容貌焦虑过的天之骄女,看到连裳也要咬牙切齿地酸上一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无论在乎或不在乎,看重或不看重。
美貌,就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会让人一眼产生遐想的名片。
喜欢,或厌恶,往往也会经由人的外貌,传递出第一眼的所谓“眼缘”,或者说“直觉”。
她对连裳的美貌,就有着天然的直觉:美!太美了!真羡慕,真好看,真想要。
可一想到,他们相识的时间、地点——她的直觉很快又变成了:这么美!却不懂得爱惜羽毛!实在是暴殄天物,可恶!看着就烦!
……
也正因这样,她在收到连裳的消息时,心头才会涌上那么奇怪的感情。
她一边嫌弃他的“倒贴”,一边却又做不到真的无视他的求救。
钟可心想:所以,拥有这样离谱的美貌,果真该交税吧。
可她的话,没有在那张绝美的脸上,立即引起波澜。连裳似乎听懂了,甚至在她说话的过程里微微地点了一下头,但当钟可直视他的眼睛时——
他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驴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句:“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钟可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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