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嘛,乱世多变,什么时候打起来了,都说不好。”

崔秘书见苏椰的一双眼睛,迷茫又好奇,便解释了一下,“负责落地时间、地点规划的小曾同志,每次都愁到不行。地点么,都安排在电影院了,隐秘又安全。叫他头疼的,是时间。到处都在打仗,外内完了又内战,省与省之间,时不时地爆发冲突,县与县之间,也有大大小小的摩擦。就算没有炮火,子弹也是不长眼的。想找一段相对安全的时间来安置你,可太难了!”

感慨了一番,又道,“你去一趟民国不容易,完成任务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保障你的安全。”

苏椰心里一阵感动。

原来,在这个项目里,她不是一个纯纯的工具人啊。

又想到民国那么乱,自己几次穿过去,却都没遇上什么兵荒马乱的阵仗,最吓人的,也就是大光明影戏院门口,小六子帮她脱身,自制出来的那一团呛人的烟雾弹了。

19世纪20-40年代,武侠小说以白话文形式发展起来的时候,上海是整个中国最接近现代社会的城市了,开放、包容,有利于她行走在街头,不显得怪异。落地了,最多问几次路人,就能顺顺利利地找上客户了。

毕竟,她的客户都是名人,小vi还给提供地点。

之前,她只管领食盒、送外卖、签合同,并没有想过,整个项目团队的其他人,为她每一次的成行,付出了什么。

现在想想,她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啊。

唯有一句,未曾谋面的小曾同志啊,辛苦了!

“这民国的最后一单啊,就不去上海了。”

“为什么?”

苏椰才想明白,就又不明白了。

食盒从复杂的传递筒中落下来,稳当当地落在了观音坐莲状的平台上,崔秘书取来,递到苏椰手中,“因为,慕云生一生居住在北方,到过北平、青岛、太原、天津,没到过上海啊。”

这样啊……

苏椰意识到,在做超时空外卖员这份工作时,她有主动性,但不多。

在第一单任务结束,回到21世纪后,她反思了自己对武侠文学并不了解,自称作者粉丝,是很容易露出破绽的。于是,开始投入精力,一本接一本地看起了武侠小说,以下一单外卖客户的代表作为主。

她看的认真,又本质聪慧。

基本上,已经能猜得出来,下一单外卖的食盒里,复刻的是书中什么情节里出现的,哪一道美食。

但作者本人的生平么……

因为小vi会在她进入倒流的时间长河,沉入梦乡时,帮她科普,她就没有自己去多花心思了解了。

就像没手没脚,等人把饭喂到嘴边一样。

嗯,这样不好。

***

这一次的食盒,像极了一个太极钵——

半黑半白;

白的一侧,是黑点,黑的一侧,有白点。

小vi虚空划出一片荧幕来,给苏椰展示这一道美食——

金色的汤汁泛着诱人光泽,几片精心雕刻成鱼鳞形状的鱼肉片,轻轻漂浮其上,搭配着珍珠般圆润的丸子和鹌鹑蛋,取其“金鳞戏珠”之意。

另有各色的时蔬与菌菇,排布其中。

视觉上的层次满满。

苏椰一看,就知道这是薛遥与薛怀远记忆里,最难忘的“金鳞戏珠煲”。

薛府除夕家宴上,必备的一道菜。

***

慕云生笔下的武侠故事,发生在清朝,是一个低武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点穴”已经是一门高深的功夫了。

他的贺护六部曲里,最著名的两部,就是《贺兰雪》和《青衫隐》。

《贺兰雪》小说的开场,是在一片漫天黄沙里,薛家一大家子赶赴京城的路上。

薛家家主薛公博,时任新疆省总督,长年驻守边塞,守护一方安宁,立下汗马功劳,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

老皇帝担心他功高震主,起谋反之心,一道圣旨召他入京,任兵部侍郎。

薛公博明白,正二品升到从一品,是明升暗降了。

?他当然没有谋反之心,圣旨一到,便乖乖交出了兵权。

一家人路过宁夏府,晚上安营扎寨,遭遇劫匪突袭。为首的女匪嚣张极了,露了一手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点穴”功夫,将看守家当的一众护卫,如蜻蜓点水一般,几下点倒。

所幸,他们图财不图命,要的也不多。

薛家的万贯家财里,只丢了两箱黄金、两箱白银。

薛怀远起夜,正巧撞上了,当他看清楚一伙蒙着面的人正在干嘛,立刻又回到营帐,提剑上前,打了起来。

刀、剑、棍、戟相吻,动静太大。

薛家的家丁们也陆续醒了来,一个推搡另一个,想用人海战术,困死这几个胆大包天的贼人。

在太极门弟子薛怀远的眼里,名门正派中的一流高手都是使剑的,邪魔外道才用鞭子,还是淬了辣椒水的鞭子。

然而,他眼中的魔女不止用鞭子,还用上了“邪o术”——

薛家的家丁们只要一近身,就被她纷纷点倒。

他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叫道,“你们把这几个小贼冲散了,为首的贼婆娘,我来对付!”就独个儿迎上了女匪。

“叫谁婆娘呢?”

女匪一鞭子挥了过来,将他的蜂腰勾到自己面前来。

抬起右手,二指并拢,想要点他的肩井穴,瞧清楚了他英俊丰姿,没舍得下手,转了个角度,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点,没有用上半分真气。

薛怀远却跟其他被点了穴的家丁无二样,定在原地,愣住了。

她和她的同伙们狂笑不止,扬长而去。

而后,薛家的队伍继续向着京城行进,薛怀远调转方向,追去了劫匪们的老巢——贺兰山,单剑匹马,几次智斗、武斗下来,便与那女匪舒雪榕缠缠绵绵,难舍难分了。

没错,这就是爱情,不知何所起,亦不知何所终的爱情。

后来,在薛怀远的撮合下,中原武林正道的魁首太极门,与落草为寇,长年劫富济贫的贺兰派做了一场交易——

贺兰派交出“点穴”功法;

太极门代表中原武林,接纳贺兰派,不再对其进行围剿。

贺兰派信守承诺,依约照做。

没想到,太极门却出尔反尔,没有放过贺兰派。

舒雪榕的叔叔伯伯们,在光明顶一役中,被中原武林十八个门派联手伏击,死伤惨重。逃亡路上,又遭遇了清廷爪牙的流箭暗算。最终,只有舒雪榕一个人回到了贺兰山。

蒙在鼓里的薛怀远,得知真相,痛悔不已。

他自幼品性纯良,文武兼修,接受的是正派正统的教育。

从没想过,太极门身为正道之首,竟然单方面撕毁合约,四大长老之一的青松道人,口口声声江湖中人,不屑与官府中人为伍,不断在门中打压他,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下一代门主人选,却私底下与清廷勾结……

不久,薛公博陷入文字狱风波,亡故狱中。

临终前,劝他不要入朝为官。

噩耗接二连三,就在他为家事焦头烂额之际,他的师父,太极门门主南华真人也驾鹤西去了,留下遗书,立他为太极门的下一任门主。

青松道长收买了黄石道长和红叶道长,篡改了遗书。

唯有刚直不阿的玄阳道长一人,不相信老门主会弃嫡传弟子薛怀远,而选青松道长的儿子,继承衣钵。

经历了几多磨难和纠结,薛怀远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心,在等到为亡父翻案后,就卸下了一身的束缚,一人一马,奔向贺兰山去。

贺兰派的人,在武林白道的眼里,都是一帮邪魔外道。

起初,他也在进京路上,目睹这帮人抢劫薛家钱财的行为,想起了师门训诫,对他们没有好印象。真正相处下来,才发现,他们个个率真坦荡,恩怨分明。时常下山,劫富济贫,重点在济贫。

比起所谓正派的道貌岸然,朝堂的尔虞我诈,更显难能可贵。

他向往舒雪榕所在的世界。

那个世界,曾经为他敞开过大门。

他也曾经为了进入那个世界,与舒雪榕正大光明在一起,接受双方师门长辈的祝福,做过多番努力。

但那些,都已经是曾经了。

他低估了正派之伪,人性之恶,差点酿成贺兰派的灭门之祸。

再次来到贺兰山,他是来忏悔和赎罪的。

舒雪榕不想见他,打发了自己新收的小徒儿,赶他下山去。

他不肯离开。

贺兰山的山顶,终年积雪。

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盖了间茅草屋,住了下来。

老皇帝为了拉拢江湖势力,想重新启用他,派人来请,被他婉拒。

薛母想念儿子,家书寄了一封又一封,从未回过一封。

正月里,他的妹妹薛遥坐在马车里,带上一锅薛家年夜饭,必不可少的金鳞戏珠煲,长途跋涉,赶来了贺兰山,想用亲情感化他,叫他下山回家,重振薛家门楣。

千载难遇,贺兰山雪崩。

薛怀远的大半个身子埋进了雪堆里,冻成了一座丰碑——

象征着他潦草的半生,与无望的爱情。

汤煲洒了,薛遥哭了。

《贺兰雪》一书里,薛遥年纪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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