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危机
僧道二人不知道的是，无人留意到慌乱之际，一自发为灾民送吃食的汉子恰好看到这一幕。
惊呼一声，汉子转身便往城内林府跑，“不好了，林大人病倒了！”
见一头汗水的汉子不管不顾大嚷着要往里冲，林家门房赶忙将人拦住，听闻来意后有一机灵小厮自告奋勇，带着人寻管家。
林忠听得此话，先感谢一番报信之人，随后道：“我先去瞧瞧，一切等我回来再定夺。”
小厮见管家神色有些沉重，瞬间明白管家的顾虑，“忠叔，还是让我去吧，府中离不得您。”
林忠亲送人上车，再三叮嘱后才放人前去。
等小厮到城门处时，早已围了兵士值守秩序，任凭说破大天只用一句上面有令堵回去。
焦急间，小厮看到张望的观言，拼命给人使眼色。
得到消息，小厮如五雷轰顶，浑浑噩噩回了林府回禀管家。
这般大的消息任凭林忠也做不得主，刚一抬脚便听有甄家的婆子递了帖子来，只得先送帖子进去。
贾敏不过看了两行便神色大变，唤着丫鬟婆子更衣。
赵嬷嬷上前扶人，示意小丫鬟端茶来，“夫人，若拿不定主意不如让人给老爷送个信。”
从帖子中得知自家老爷染了瘟疫的贾敏哪有心情喝茶，挥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老爷，他，他得了瘟疫。”
赵嬷嬷心叫不好，想挑拣着劝上一二，门边一道又快又急的声音响起，“娘亲，你说爹爹怎么了？”
闻声贾敏赶忙拭了眼角泪珠，“玉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你爹爹没什么。”
看着娘亲红肿的眼睛，小黛玉知晓这是不愿自己知道，也不纠结这个话题，拿弟弟说事。
“青哥儿瞧上我那里的糕点，只剩一块吃的不尽兴，还得劳暮雨姐姐一回。”
贾敏强撑着笑看两人出去，扭头开始敲打一众丫鬟，不准让姑娘与哥儿知道。
行到厨房的小黛玉给雪雁使个眼色，会意的雪雁拉开一旁几个小丫鬟，留出空间。
小黛玉拉住暮雨的手，“好姐姐，刚刚可是有谁惹恼了娘亲？我怎么瞧着娘亲眼红红的。”
暮雨虽性子活泼，能做到贾敏身边一等丫鬟自有其过人之处，最要紧的便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偏生她遇到的是心比比干多一窍的自家姑娘，不过两句话便露了行藏，只得一一道来。
跟着胤禛听、学过不少朝堂之事的小黛玉微微蹙眉，甄家的婆子会如此好心？
想着身边青鹭还有个哥哥在府中当值，小黛玉招手唤人前来，让其打探一二消息好用来佐证。
无巧不成书，这在外院跑腿又去城门处的小厮正是青鹭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不过一句便得知此事为真。
见自家姑娘无反应，青鹭忍不住再唤一声，“姑娘，这……您别吓青鹭啊。”
被唤回神的小黛玉强扯出个笑，“无事，雪雁，随我去书房。”
现在担忧最无用，便如她知四哥哥赈灾忙，就不打扰他，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一本本一册册，主仆二人翻看着每一本医书，但凡与疫有关的，无论是防护还是药方皆被抄录下来，直到再找不出一字一句。
小黛玉带着厚厚的方子与自己库房中的药材再去正院，碰上正要出门的贾敏。
看着贾敏眼中揶揄，一旁暮雨眼眶通红，小黛玉上前拉手晃着，“娘亲，是玉儿不好，你别怪暮雨姐姐，爹爹一定会没事的，咱们先将这些送去吧。”
“好玉儿，娘亲去就好，你好好，”不待贾敏说完便被小黛玉截断，“玉儿要同娘亲一起。”
贾敏第一次对女儿沉了脸，偏小黛玉比她更倔强，寸步不让。
不敢拿儿女冒险的贾敏只得让管家林忠带了收拾好的东西前去，仔细叮嘱其中两瓶若不能交到老爷手中务必要到观言手里。
那是四阿哥送来的药丸子，只盼能有一二效果。
城外灾民的死亡人数每日都在增多。
即便林如海在灾民前来便做了预防又在确诊的第一时间部署，在有心之人的传播中，江宁城中开始人心惶惶。
听着一日三变，不少开始攻讦林如海的消息传来，贾敏知道不能再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当即寻来管家让其清点府中可用的药材，于城中施药普及防疫知识。
这一次小黛玉同在。
那些墙头草的声音立马弱了下去，隐在背后的人不服，继续传播不利林如海的消息，险些被群殴。
幕后之人格外不满，这可是最好扳倒林如海报仇雪恨的好机会，听着城外瘟疫并未有好转迹象，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江宁府内开始有人咳嗽、感染风寒，起初无人在意，短短几日竟成了气候，医馆门前排起长龙。
整日施药的贾敏也咳个不停，一日重过一日，昏昏沉沉浑身乏力。
虽未诊断，心下有数的贾敏有条不紊吩咐丫鬟看好姑娘与哥儿，将正院封闭，一切事务由林嬷嬷与管家林忠打理。
被撵的暮雪几个哭求，最终还是由整日陪在身侧的暮春留下，丫鬟婆子们含泪踏出主院。
得了消息的小黛玉急奔前来，“娘亲，让玉儿同娘亲一起吧。”
“玉儿，等娘亲好了便会出来，听话，快退远些。”贾敏这话连青哥儿都哄不住，更遑论小黛玉。
“爹爹至今未归，也不准探望，玉儿不要再见不到娘亲，娘亲，玉儿与娘亲整日在一处，说不定，”
“玉儿，你胡说什么！无论是爹娘还是林家的祖宗们都会保佑你与青哥儿的，你们会平安无事。”
小黛玉拿此话回噎贾敏，“如娘亲所言，有祖宗保佑，玉儿更应陪在娘亲身边，玉儿无事，娘亲也会无事。”
“青哥儿和姐姐，娘亲一起。”
最后经不住小黛玉姐弟二人的哭求，贾敏无奈应允每日可在门外待一刻钟。
门扉闭合，青哥儿抓紧姐姐的手，“青哥儿别怕，姐姐在，爹爹和娘亲都会无事的。”
呢喃低语的话轻轻飘入惶恐的青哥儿耳中，“姐姐，还有我在。”
听到回答的小黛玉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感受着身侧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气，忽生出无限勇气。
四哥哥那般年纪都可以赈灾救民，她也可以。
小小的黛玉扛起整个林府，不止亲自过目送去给贾敏的膳食，调度着林家能调度的药材，更是不间断的往城外送吃食消息。
从最开始能收到只言片语，到后面东西都送不过去，小黛玉一遍遍尝试着不同的方子，每日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
明明每日伴着姑娘的时间越发多起来，雪雁却恨不能姑娘像之前那样多睡，时不时将她们都赶出来。
忧心不已的雪雁只能变着法子哄着姑娘多用一些。
原来最讨厌同自己抢姑娘的青哥儿也被雪雁时时刻刻放在嘴边，无数次听到姑娘哽咽时，雪雁一遍遍祈祷着，期待着四阿哥能出现。
被雪雁念叨的胤禛尚未动身，被两湖突然爆发的瘟疫拦住脚步，更有被狠咬一口肉的诸位官员拖后腿、出阴招，整日忙的脚打后脑勺。
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两湖的火烧红了天。
当胤禛再一次发现有人偷偷私埋家人尸体时，彻底爆发，他手中的方子是任务得来，经由几位太医分析乃最有效的法子，这些人本可以不死，偏死于家人之手。
死于旁人的耳风与入土为安的执念。
大逆不道又振聋发聩的话敲在每一个百姓心中，他们再不能失去了，挑拨与耳旁风再无效果。
不过两日，死亡人数骤降，胤禛终于有了些许喘息空间，在桌案未能找到想要的，问道：“江宁如何，林大人的信可送来了？”
“林大人已数十日未来信，江宁，也无消息传来。”
听着侍卫回答，胤禛周身戾气与龙气暴涨，最终挥手让人退下，快速点着视频按钮。
黛玉憔悴的身影出现那一瞬，胤禛心如刀割。
“玉儿，发生了何事？莫怕，四哥哥在呢。”
“四哥哥~”
轻唤一声，小黛玉瞬间红了眼眶，数日来的坚强被撬开一角，深藏的担忧、委屈、害怕、无助悉数涌来。
“四哥哥，爹爹与娘亲都染了瘟疫，无数方子都试过，都没效果，江宁的百姓也都染上了，每日都有好多人死去，呜呜，玉儿怕。”
“玉儿不怕，乖，不哭，四哥哥这里有治瘟疫的法子，林大人与敏姨都会无事的。”
在小黛玉眼睛骤然亮起瞬间，火气全开检测林妹妹周遭环境的系统出声制止。
【小四，先别急，林妹妹那里情况有些不对劲。】
胤禛这次赈灾平疫产生的功德，系统也受益颇多，不少功能都有一定程度升级。
胤禛克制想要质问系统的冲动，挂着温和的笑问道：“玉儿先同四哥哥说一说是何等症状，又从何时开始可好？毕竟不同症状，用药也有所不同。”
这一问，胤禛也听出了不同之处。
江宁的瘟疫竟比两湖来的还要凶猛，查过历史上无数次大灾记载的胤禛知道这不符合常理。
是那僧道二人！
胤禛当即就要唤人备马前往江宁，被系统冰冷的声音成功叫住。
系统已经从林妹妹精准描述中找到最适合林如海夫妻以及江宁百姓的治疗瘟疫方子。
听着一味味药材念出，小黛玉眉头轻拢。
“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别怕，有四哥哥呢。”
小黛玉摇摇头，“四哥哥所在的两湖瘟疫更重，且相隔数千里，玉儿会有法子的。”
如此乖巧懂事让胤禛心尖又是一阵抽搐，这便是玉儿遇到困难没有第一时间找他的缘由吗？
压下心中酸涩，胤禛再度开口，“可是药材不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有方子，只要药材不足，同样无计可施。
看着小黛玉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愕，而后垂头搅着双手一言不发，让胤禛忍不住手痒，悄悄背在身后，“药材的事，四哥哥想办法。”
【小四四，你是不是忘了主系统和系统仓库的存在了！】
等你筹集，黄花菜都凉了！
随即系统快速发布一连串关于林如海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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