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冽见这几人识相,耐着头痛,忍了又忍。
结果这群人滔滔不绝起来,罗冽被吵得受不了,正想发脾气,忽然在嘈杂声音里听到一个小小丫头娇娇气气地问:“为什么今天人比以前少好多好多啊……”
阿柔不知何时到了罗乐身边,扯着她的裤腿问:“阿兄,今天还不收摊吗?”
她头上被罗乐扎了两个揪,看起来很是可爱。
罗冽从摊主们的说话中已经知道罗乐独自带着弟妹生活,乍然瞧见身高不到膝盖的小孩,便知道这是罗乐那不到三岁的妹妹。
他京中的小女儿和罗乐的小妹妹还小一岁,但个子比之高出起码半个头。
还有他的大女儿,十三岁了还天真无邪,整日与他斗智斗勇,而与她一样大的罗乐却负担起了家用,罗冽难免起了恻隐之心。
“罢了。”
罗冽摇摇头,取了一个钱袋子,递给罗乐:“里面有些碎银子,你不是要分红钱吗?用这个。”
罗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喜笑颜开:“将军,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而后抱着阿柔,让她也跟罗冽道谢。
阿柔软软道:“谢谢将军。”
听得罗冽激起一肚子慈父心肠,看着与小女儿十分相似的脸,他忍不住捏了捏阿柔的脸蛋。
但阿柔的反应与小女儿完全不同,只冲着他甜甜一笑。
回家总是女儿们被嫌弃手指粗糙,不给捏脸的罗冽心都要化了。
他转头对千户吩咐道:“让手下人都退出路口,别影响其他人做生意。”
然后指了指面前几个来说好话的摊主。
“他们几个的包圆了。”
罗冽顿了顿,嘱咐手下:“记得付钱。”
摊主们给罗冽磕头道谢后,才领着千户离开。
罗冽扫了一圈,问罗乐:“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弟弟呢?”
罗乐指了指一旁的板车:“他躺在板车上休息呢。”
罗冽点头嗯了一声,走过去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阿愚。
阿愚依旧闭着眼睛,没有被吵醒。
罗乐在一旁解释:“我家重物都靠阿愚来搬,许是累着了,将军误怪。”
罗冽摇头:“不过是搬点东西,能累着哪里?你这个做姐姐的,别太宠弟弟……”
他捏了捏阿愚的胳膊:“根骨不错,他有习武吗?”
“家父生前是个猎户,有教过他一点强身的招式……”
罗冽却敏锐地察觉到阿愚的不对经,正常人即便睡得沉,被人触碰之后,也应该醒了。
他正要俯身一探究竟,脚下却踩到了一个黑黢黢的棉被。
罗冽踢了踢棉被,问:“这是?”
罗乐:……
板车下的典望和张观:……
自认闯了祸,典望和张观齐齐屏住呼吸。
棉被掉出来,与两人都脱不了关系。
典望听到罗乐是个女孩的时候,整颗心都仿佛掉进了蜜罐里泡了又泡。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认为她是个心怀不轨的男子时,便觉得她做什么都惹人厌烦。
而一旦知道她是个女孩子,典望脑海中只剩下了对她的怜惜,之前认为罗乐的的投机与算计,都变成了‘因为她可怜,才不得不这么做’。
至于典望自己以前做的欺负人的荒唐事——无所谓,等把人哄到手,还怕没有偿还的机会吗?
典望自己有了这等心思,再看旁人,便会觉得谁都是情敌。
而张观自认自己说破了罗乐的女子身份,引得她恼羞成怒,不得不跟典望躲在板车之下。
发现罗乐宁可让自己的身份被他的仇人曝光,也不愿意与他合作,心里多了几分对罗乐的怨怼,说话间也流露出了自己的不满。
彼时罗乐还没领着人来,两人便打嘴炮,等人来了,怕被发现,便停止了说话。
换成了暗中掐架,两人掐上头,于是,棉被一角就这么水灵灵地掉了出来。
罗乐心突突跳,她强装镇定,看向陶缸,向罗冽解释:“是我用来保温的棉被,我们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路途远,我怕果楂汤凉了没人喝……”
罗冽想问,既然怕凉了没人喝,现在怎么又把棉被塞在板车下面。
紧接着,罗乐回答了他心里的疑惑。
“今个儿日头盛,客人们觉得喝热汤热得慌,我就把棉被收了起来,汤放凉了,会比较爽口。”
罗冽回想了一下果楂汤的口感,勉强认同了罗乐的说法。
他只说:“还是把你弟弟叫起来吧,男孩子,大白天怎么能睡得那么沉,这怎么行?”
罗乐点头,猛地意识到阿愚现在的情况不对劲!罗冽不知道阿愚的情况,罗乐自己还不清楚吗?
阿愚习武,睡这么沉,确实不正常!
罗乐已经顾不得其他情况了,连忙探了探阿愚的脑袋,发现他额头滚烫,一下子慌了,连忙轻拍阿愚的脸颊:“阿愚,阿愚?”
阿愚没能醒来。
罗乐忙对罗冽道:“将军,我弟弟好像发烧了!实在对不住,我现在得送他去医馆……您要是喜欢我那缸果楂汤,便拿去给您的手下们分了吧!陶缸旁边是我做的碗,可以都拿走。”
说着,就要去角落牵驴,罗冽连忙阻止她:“我让人帮你,板车不方便。”
罗乐这才想起来,罗冽还有一队人去买粮了,县城通往城门口就一条主干道,罗乐的板车此时出去,相当于逆行。
罗冽也不含糊,让刚才一起吃饭的千户送姐弟三人去隔壁街的医馆。
罗乐要离开,怕摊主们担心她一去不回,便当着众摊主的面,把罗冽赏的一袋银子给了胖摊主,让他帮忙分红。
罗乐一走,罗冽吩咐人将罗乐陶缸里的果楂汤分给手下之后也离开了,完全没发现罗乐板车下藏了两个山寨头子。
而他离开小吃街没多久,就领着大军离开了郴县。
典望二人从板车下爬出来,清点人手时发现,他们在别处被罗冽捉走不少人,倒是留在小吃街的几人因为混在摊主里,没被捉走。
张观肯定道:“他果然是冲着我们来的。”
他的掐算很少出错,今日若是没有罗乐,他和典望难逃一劫。
典望嗯了一声,又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那也与罗老板无关。”
张观:……
他有提到罗老板吗?
见张观不说话,典望眯眼:“之前说罗老板好的是你,现在觉得她不好的也是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张观依旧不语,他短期内,并不想跟罗乐接触。
既因为损了面子,还因为……
典望看了眼罗乐摊位不远处横倒着的木棍,恍然大悟:“说起来,你刚才是不是给了她弟弟一棍?听她的意思,好像还发烧了?
你留下来清点人数,我去医馆看看他们如何了。”
张观黑脸,早知道就不打那一棍子了,他自知理亏,放任典望离开。
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鹿老大夫,罗乐万分心虚。
这个月还没过去,已经是她第二次来医馆。
千户把阿愚放到医馆专门给昏迷病人躺的床上就走了。
鹿老大夫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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