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盛夏,天上的烈阳将土地都炙烤的干燥发烫,可陈家的厨房却并没有被这热烈的阳光温暖到。
陈知礼孤身一人处在这极度寂静的厨房里,他好像生病了,全身都止不住地轻微颤抖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像蛇一样幽凉的缠绕在他身上。
“知礼啊,娘今天得了点钱,给你一两,你这两天多买点好吃的改善一下伙食。”
一阵突兀的话语响彻在厨房,陈知礼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吓得心跳一停,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来人。
“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陈母看着陈知礼通红的的眼眶,狐疑地问道。
“啊。”陈知礼任凭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他还是努力强装镇定。
“儿子这不是忧心母亲的事情吗?刚刚没忍住在厨房流了几滴泪。”陈知礼举起袖子挡住脸,声音沙哑的说道。
“这样啊。”陈母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
“你个男儿家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娘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
陈知礼闻言,一种悲哀又愤怒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想要不管不顾的质问母亲,质问母亲这所谓的办法就是卖了他这个儿子吗?
他多想不管不顾的控诉自己这些年来遭受的不公,自己为陈家做出的贡献,他为家里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连个活路都不给他吗?
而现实里,陈知礼只是痛苦无奈地咽下所有委屈难堪,佯装好奇的询问陈母,“是吗?娘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啊,是什么办法呢?”
陈母被陈知礼这么一问,顿时有股说不清的怒气涌了上来。
“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喏,这银子你拿过去吧。”
陈知礼悬着的心终于还是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是多么可笑啊,在陈母回复前,他的心中仍然有着天真的期待。
陈知礼扯了扯嘴角,麻木的走过去,把一两银子从陈母手中拿起。
“娘,这银子我可以随便花吗?”陈知礼低着头问道。
“什么随便花,这是一家人这两天的饭钱,多余的钱你要还给我的。”陈母下意识的说道。
陈知礼闻言,心中更是悲凉,“哦,我还以为剩下的银钱我可以拿去买件新衣服呢。”
陈母听着这话,眉头皱起,她几乎就要忍不住的呵斥陈知礼,呵斥他今天怎么变得这么贪婪。
但当她看见陈知礼身上穿着的打了补丁的旧衣服时,沉默几秒,一丝久违的愧疚让她退了一步。
“嗯,行了,你要是真的那么想要一件新衣服就买一件吧,这一两银子也够你花了。”
“不过这两天的饭菜你可得做好点,一两银子给了你,不是让你乱花的。”陈母不放心地叮嘱道。
陈知礼听见了这么可笑的话语,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回答道:“我知道的,娘,你可真大方。”
陈知礼说这话是带着一种讽刺的,但他没想到陈母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陈母点头,她也觉得自己挺大方的。
一共才二十两,她都舍得分给自己儿子一两,这可是二十里面的一啊,不是一百,更不是一千。
“行了,今天晚上你炖个鸡汤,再炒个猪肉,其他的菜你再看着办吧。”
想了想,陈母叮嘱道:“不要在外面逛的太久,耽误了吃饭时间。”
陈知礼几乎快要冷笑,这就是他娘,如此自私,如此冷血。在卖儿子的最后两天里,还要让儿子好好操持家务,不能耽误了她吃饭!
“我知道了,娘。”陈知礼平静回道。
“嗯,我回屋补觉了,这两天,天天想着赌场的事情,觉都没睡好。”陈母打了一个哈欠,转身慢慢悠悠的回屋了。
陈知礼跟在陈母身后,也踏出了厨房。
在烈日的照耀下,他感觉身体有些眩晕,晕晕乎乎的找不到自己的落脚点,晕的他只想回房歇着。
陈知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有点小。
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两个大木箱,一个衣柜,就基本上把房间占的满满当当了,人在里面走可以,但再多的家具就放不下了。
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空间,陈知礼怅然地环视一圈,将藏在大木箱最底下的五十三枚铜钱全部拿出来带着身上。
他坐在床上,低头凝视自己大腿上用手帕垫着的一两银子和五十三枚铜钱。
怎么办呢?陈知礼苦恼,他都想直接带着这些银钱跑了。
但这样不行,他没有户引,直接离开,到了其他地方就成了流民,听说重新办户籍要好几两银子。
陈知礼把银子包好,放进怀里,起身打开衣柜,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变卖的东西。
在他反复翻看整理衣柜时,不知碰到了哪里的小木刺,手背一痛,流了几滴血,衣柜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陈知礼惊奇的看着原本放着衣柜的地方,如今那里空无一物。
衣柜呢?衣柜在哪里呢?
陈知礼想着想着,就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应,他闭眼,却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衣柜。
不过现在这个衣柜,只有衣柜里面的空间,他看见他原来放在衣柜里的东西都在这空间里出现。
‘上天有眼啊!’
陈知礼睁开眼睛,无声大笑,他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了。
衣柜里原本的东西很少,就几套旧衣物和一些小杂物。
陈知礼想了想,决定衣柜里原本的东西都不扔,杂物整理一下,包在一起,节省空间。
其他的,陈知礼翻看了一下大木箱和梳妆台,心里有了想法,决定等晚上回来再收,他现在该出门去买一些东西了。
陈知礼背着背篓出门时,遇到了继父正带着他的女儿在院子里玩耍。
继父怜悯的看了一眼陈知礼,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和自己女儿说着话。
陈知礼有点恍然,看着那父女和谐的模样,抿了抿嘴,出门后轻声把大门关上,隔绝了里面父女玩闹的场景。
他已经彻底不再对母亲抱有期望了,继父更不用多说,两个姐姐也不能依靠,如今他唯有相信自己了。
陈知礼出来,先奔着小医馆去,他知道有种蒙汗药在小医馆那里可以买到。
问了几家小医馆,终于找到有卖的了,十文一份,一份蒙汗药可以让一个人睡死。
陈知礼想了想,拿出五十文,买了五份,然后借着把东西揣进怀里的功夫把蒙汗药放进空间。
而后他又去成衣铺,买了一身适合外出的短打衣物,和一双靴子、一双布鞋。
在成衣铺买完后,陈知礼的银子正好被找开,也方便他再去买其他东西。
陈知礼想了想,决定先去菜市场把陈母要求的食材买好再说,他买了半只鸡、一块猪肉和几样素菜。
买完这些,剩下的铜钱陈知礼也不打算再留着了。
他去杂货铺买了五十根蜡烛,杂货铺送了他两个青铜灯台。
然后陈知礼又买了一个水囊、一捆绳子和一块油布,他觉着这些东西以后应该都能用到。
回去的路上,陈知礼闻着糕点铺的香气,犹豫地走了进去,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糕点了。
如今他都快要生死不知了,干脆买几块尝尝味道,也算是完成一桩心愿。
“真香啊。”近距离闻过糕点气味后,陈知礼不由发出感概。
他买完糕点后选择直接在店里吃,如果带回去,说不定这几块糕点就轮不到他了。
糕点铺里正好摆了一张桌子,陈知礼就在那儿坐下来吃,店员看见了,还给陈知礼端来一杯花茶。
陈知礼小口小口细细品尝着这杯花茶,花茶不仅香,喝着也甜,“真是清甜可口啊。”
此时,他在心里有种美好的期盼,糕点有点困难,他就不多想了。但以后他住在山上,弄些花茶应该不成问题吧。
“谢谢你的花茶,非常好喝。”离开糕点铺前,陈知礼笑着对店员道谢。
回到陈家,陈知礼先回自己屋里,把食材之外的其他东西全都收进空间,然后再去厨房做饭。
等到晚饭差不多快做好时,陈知礼的继父走了过来。
“知礼啊,你买完菜肉剩下的铜钱呢?”
陈知礼动作一顿,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继父,“娘说了她今天给我的银子都由我自己花,爹现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陈知礼继父本想陈母对着银子的去留可能说的没那么清楚,他过来就可以把剩下的铜钱拿走,如今看来还是算了。
“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年纪太小,拿不住这些钱。”
陈知礼转头冷笑一声,没再看继父,“继父放心,我为家里琐事采买过不少东西,对于银钱价值心中有数。”
陈知礼继父看着陈知礼忙碌的背影,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他想着还是算了,这钱拿着烫手,就当是为女儿积福了。
等继父离开后,陈知礼呆坐在厨房中,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流下。
陈知礼本身是个坚强的人,他想了想,倔强的咬着嘴唇,抬手把眼泪擦去。
他在心中暗恨道,‘一个两个的,对于他的卖身钱倒是看得重。今晚之后,看她们花什么。’
夏季的白天较长,饶是陈知礼今天做饭花的时间长了些,此时外面的天色才微暗映着黄昏。
陈知礼把饭菜摆好,又把茶酒倒好,这才对着他娘说道:‘娘,菜都已经上齐了。’
陈母看着今天的菜色,满意点头,“好,开饭吧。”
酒过三巡,陈母又开始吹嘘她以前在赌场赢了多少,说她从前在学堂成绩是多么好,说她未来会多么多么厉害。
陈知礼听着这些没用的废话仍和之前一样不言不语,继父也和之前一样连声附和着陈母。
不知什么时候,陈母的声音越来越小,等陈知礼回过神去看时,发现她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爹爹,我困。”陈知礼听见小妹小声的和继父撒着娇。
继父安抚了一下小妹,然后让陈知礼帮着她一起把陈母扶回屋里,陈知礼和往常一样应下。
之前陈母也有过喝醉酒趴在桌子上的情况,所以今天陈知礼继父看见陈母这样并没有觉得奇怪。
“好了,我带着湘湘去休息了,你把东西收拾好也去休息吧。”陈知礼继父对着陈知礼说道。
陈知礼点头,默默开始收拾起来。
此时,他的继父早已带着女儿回屋休息了。
不知怎么,陈知礼继父感觉他今天也早早的有些困了。
陈知礼照常把碗筷都收拾好,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始熬肉酱,又做了十个白面饼子,把家里剩下的两个鸡蛋也煮熟装好。
弄完这些,他又把背篓拿过来,在背篓里把油布、绳子、斧子、镰刀、盐、碗筷、刀依次放好,再把他做好的吃食放进去,把背篓收进空间里。
陈知礼此时的内心非常平静,他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未来的准备,所以至少现在他想尽可能全面从容的收拾好一切。
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舍的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一处风景。
尽管他在这个家里并没有多少美好的记忆,但真到了这种再也不能回来的时候,他还是会非常的不舍和难过。
过了今晚,他陈知礼就再也没有家了。
陈知礼仔细的查看着自己的梳妆台,上面的东西非常少,就两根木簪、两条发带、一罐面脂、一罐手膏、一盒皂荚。
这些东西他都要带走,以后都用得上,不过面脂、手膏已经用了一些,都还剩小半罐,到了新地方还得再买些。
皂荚也是一样的,他这里有的不多了,一会儿该去其他房间看看。
大木箱子里有陈知礼冬天的衣物,这肯定是要带走的。
还有两床厚被子和一个枕头,枕头要带,厚被子带那床比较新的,另一床厚被子就算了,那床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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