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看到黑云后头跟着的马车,多少回经验了,想着七爷该是又用脱力闹病了。
只看黑云和跟着回来的玄四都很乐呵的样子,就知七爷没什么大碍,还和往前一样,不过将养几日的事儿。
冯妙嫦站那里直叫苦,自在日子还没过两天呢,怎么就回来了?
被忍冬悄悄推了一下,冯妙嫦赶紧撵上西岭往前迎去。
黑云先跑过来,绕开西岭,在冯妙嫦身边停下,亲腻地伸头过来。
冯妙嫦伸手拍拍它的马头,“先顾不上你,找忍冬要糖吃去吧。”
黑云在她胳膊上蹭了两下,真往后找忍冬去了。
给听到动静又跑出来的玄六七八九,跟着七爷回来的玄四,还有帮着调度车队的玄十这帮看得一愣一愣的,黑云这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吧?
枉他们和它处了这么些年,最后连夫人的婢女都比他们有面子。
想到黑云从来没惹七爷生气过,比他们会体察上意,这些人心里不由一动,莫非……
眼神顺着看过去,就见到了马车边,西岭掀开车帘,让着夫人先上了前。
西岭可从来没让出过七爷最跟前的位置呢。
一个黑云,一个西岭都是这样,玄字的这帮平日不爱费脑壳的,这会儿都有些若有所思。
好像真不一样了。
看着马车里歪在靠枕上不知睡没睡的七爷,除了脸晒黑了些,冯妙嫦是没瞧出来他像哪里不好。
可也只能心里怀疑下,冯妙嫦又往前些,“七爷回来了?瞧着清减了不少呢!”
从和七爷认识后,她说瞎话的功力是越来越高,现在已能面不改色地张口就来。
七爷缓缓睁开眼,“站那儿做什么?倒像我给你罚站呢?”
“就几步路……我还想就便去厨下给七爷拟些顺口的菜……”
这人猛不丁就回来了,冯妙嫦一下方寸大乱,就想找个地方先捋捋后面该如何应对。
七爷撩来一眼,“上车!”
知道他这样是较上劲儿了,冯妙嫦老实上了车。
西岭上前给七爷问了安,跟着马车进了府。
玄四将马车赶到松风院门口,西岭上来掀帘子,冯妙嫦扶着七爷下来往里走。
初到河西那会儿,是冯妙嫦瞧见过的,七爷脱力闹病最厉害的一回,瘦得都脱了形了。
可就那样,七爷也没叫扶住着进门。
这会儿七爷好模好样的,却叫她扶着进了院子,冯妙嫦有些懵,脚不知该往哪儿迈了。
她来了松风院不少回,可都是在厅房或是书房进出,七爷的寝卧是哪间,她还真没留意过。
也不是她糊涂。
松风院是这所宅子的正院,比哪个院子都大。
正房就有一排七间房,回廊连着前面东西两侧的厢房,正厅后面的直廊通着后面三间房,其间还夹着几间耳房后厦,来回往复的这么些屋子,她每回来眼都晕。
且她避嫌还来不及呢,哪会打听七爷住哪个屋。
她慢下脚步,想叫七爷引着往前走。
偏七爷也跟着慢下来,一步都不肯多迈。
冯妙嫦只能用眼扫探着西岭,想他给自己一个提示。
做了夫妻还不知道夫君的寝卧门朝哪开,确有些不像样了。
却叫七爷看出来,“你没搬这边来?”
啊?冯妙嫦有些摸不着边了。
这话问的,她做什么要搬过来?
大户人家里,哪对夫妻不是各有自己的院子。
就小门小户屋子不够住才要夫妻同住吧?府里院子都住不过来,这又是为的哪出呢?
冯妙嫦觉着七爷不是看着那么好了,该是发过热,这会儿脑子还不清明呢。
和病人掰扯什么呢,冯妙嫦答非所问道,“知道七爷讲究,松风院里还是西岭管着,我没敢过来指手划脚。”
七爷嗤道,“所以,你连我寝居是哪间都不知?”
这个确实是她理亏,冯妙嫦低头承认道,“这一向忙,七爷又不在,我就没往松风院里来。”
西岭一看不好,这要别扭上了,好事可就不成了。
他笑着上前领路,“七爷喜欢后边儿清幽,就把厅后三间做了寝间。”
七爷没再吱声,由冯妙嫦扶着穿了正厅,过了直廊,进了后面寝间。
三间大屋辟出的寝间,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里面隔了三处,中间是卧前起后坐息之处,西间应该是用来更衣盥洗,东间才是寝卧所在。
屋子的布置都合着主人的性子,七爷这里也一样。
和枕霞轩里只摆件地毯是胡地的不同,七爷屋里的柜榻几案桌椅摆件这些,不拘大熙还是胡地的都用着。
他这人上哪儿都要舒适得劲儿的,才不管别人如何看如何想,只会用自己得用好用的。
七爷眼界不俗,西岭有巧思,这样掺合着摆,并不显混乱村气,看着很不俗。
进了屋子,七爷就说要先沐浴更衣。
西岭唤来两个十来岁的仆从去提水,他自己去翻了七爷的换洗衣物送到了西间。
冯妙嫦插不上手,就和七爷一起坐在外间的榻上等着。
等西岭出来,七爷忽道,“男仆从都换到前面儿去吧。”
西林看了眼冯妙嫦,试探着问,“换上婢女么?”
七爷不耐道,“现成的有夫人你问我?”
西岭福至心灵道,“那往后院里都交给夫人?”
七爷淡应了声,“别人家是怎样,咱家也得差不离儿,不然也不成个体统。”‘
西岭就知道自己揣摩对了,笑着转向冯妙嫦,“那夫人等会儿咱俩对一对这院里的物事?”
冯妙嫦没想到她好好坐着都不行。
府里不成体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外院内院?
府里除了她的枕霞轩用着婢女,再灶间和浆洗处用着仆妇,剩下全是男仆。
枕霞轩外的院子全是男子住着,她们主仆三个都是男子的打扮做派,和男子一起做事,时不时还要一处用膳。
现在要说分出内院外院,这不就是脱裤子那啥……么!
冯妙嫦记得走时两人还好好的呢,面都没见,七爷这不痛快是哪来的?
稍一想,就知道是为不知道他住哪间屋的事儿。
真是睚眦必报的。
在府门口开始,她一直都低眉顺眼的扮贤妻还不行么,为这点小事也要不依不饶。
该做的都做了,他还要气就气吧。
不能应的就是不能应,“我不想被人说手伸得太长,连男人的院子都要管。”
七爷脸沉了下来,“穷家破户的谁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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