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佬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的22点到0点之间,死因是割喉。

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但他的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金属校徽,正是昨天玛丽苏贵族学院报道日给学生发放的校徽。

“这么干净利落的割喉手法,只有在‘雨夜杀人魔’的案件见过,可是昨晚也没有下雨啊。”

“这个校徽,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学生发现他拍到了视频,所以杀人灭口?”

“都杀人灭口了,视频是怎么流出来的?”

……

警员们正在激烈讨论着案情。

程彻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死者脖子上的伤口,回忆起之前见过的“雨夜杀人魔”犯下案件的死者伤口,几乎是如出一辙。

一般这种伤口都会造成大量失血,但是这里却很“干净”,说明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对死者尸体进行了转移。

和雨夜杀人魔的作案习惯一样,发现尸体的地方都不是第一现场,而且凶手作案时都是在雨夜,雨水容易抹除凶手作案时或者转移死者时的痕迹,警方每次都找不到第一现场。

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

“从视频里的影子可以判断,拍摄视频的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这家餐饮店距离海边不远,或许第一现场就在视频拍摄的地点。”沈青昀站在程彻的身后,将手机屏幕转向程彻,上面正在播放那群学生将苏亦欢绑起来推进海里的视频。

程彻起身,问他:“你今天不是去学院入职吗?”

“办完了。开课申请也提交了。说是如果没人选课就会取消课程。”沈青昀收回手机,放进风衣口袋。

程彻带他去看刚才从死者手中拿出来的证物——那枚校徽。

“能看出什么吗?”

校徽被放进了证物袋里,上面很干净,完全是崭新的,也没有任何磨损。

沈青昀从另外一侧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一枚同样的校徽,和证物袋里的校徽比对起来。

“嗯?哪里来的?”程彻疑惑。

“入职的时候发的。”沈青昀掂了掂这两枚校徽,“重量一样,材质也一样,都是由纯金打造的校徽。”

“什么?!这是金子做的?”程彻倒吸一口气,他知道那个学校的学生很富贵,但没想到他们连随便一个校徽都是金子做的。

沈青昀把证物放了回去,“去视频的拍摄地点看看。”

然而,当他们抵达的时候,那个拍摄地点到处都是人,而且人人都手握着一束鲜花,还有人捧着蜡烛,像是在搞什么祭奠活动。

就算这里有什么第一现场的证据,被这群人踩踏过,也很难辨认了。

“什么情况啊?”程彻被人群堵在了外面,车子也动不了了,开窗探头看向前面。

一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站在他的车前,给观众们现场直播:“……感谢老铁给的打赏!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苏亦欢被霸凌杀害的现场,我身后的这个位置就是昨天钓鱼佬拍摄视频的位置。

“可以看到,现场有很多人来祭奠死去的苏亦欢,地上已经摆满了鲜花和各种可爱的玩偶。感谢xx的打赏!我们现在就去那群学生把苏亦欢推进海里的地方,一起来找找绑在她身上的同款石头!”

主播的声音越发激昂,直播间的特效和打赏将他手机屏幕里的脸遮掩得完全看不见。

程彻叹为观止,“……如果我昨天看见的不是鬼,那么苏同学现在应该还活着啊。”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沈青昀,原本以为他会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却见他表情无比平静,只是视线一直盯着前面正在和祭奠人群起冲突的几个中年人。

“我们在这里钓鱼怎么了?死了人这里就不许钓鱼了吗?”中年人嚷嚷着。

“你们有没有点同情心啊?就不能少钓几天鱼吗?人家头七都还没过完,尸体都还没找到,你们这不是在人家坟头钓鱼吗?”祭奠人群里的年轻人也开始比起了他们谁嗓门更大。

沈青昀拧起眉头。

程彻把车窗升了上去,隔绝外部的声音,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

“什么?你说有渔民找到苏亦欢的书包了?”

沈青昀垂下眼帘。

视频里的苏亦欢是提着书包去见那些人的,动起手来之后,她的书包就掉落在了地上。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片段。

在码头休息室见到湿漉漉的她时,她身上并没有佩戴校徽。

正在会客厅里听苏氏的公关部开会的苏亦欢,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苏亦欢今天不打算去学校,被苏以哲提了过来听他们开会,坐在一边昏昏欲睡。

“现在正是黄金24小时,澄清二小姐没有死,向公众说明详细情况,才能让大众受骗的情绪降到最低。”

“视频里涉及到顾氏集团、陈氏地产、xx科技……的公子哥,我们试图联系对方,但顾氏集团一直联系不上,今早九点他们突然出了声明,说此次霸凌事件与顾闻野无关,还试图往我们二小姐身上泼脏水。”就连公关部的员工都看不下去了,为苏亦欢打抱不平。

苏亦欢坐在沙发上刷平板,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世界的纷纷扰扰全都与她无关。

苏以哲十分头疼,他正在想方设法让苏亦欢回归到她的正常生活,让她和以前一样回到学校上学,而不用被这么多外界的声音所影响。

“你怎么想?”苏以哲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吸引苏亦欢的注意力。

苏亦欢还在欣赏网友骂陈横等人的言论,一想到陈横他们现在吃不下睡不着,看到这些负面评论还会生气,心里就痛快。

学校的校园论坛也在实时直播此次事件的后续,据说陈横等人已经派人来申请休学,打算润出国外,避避风头了。

像他们这种人,路子很多,只要他们心里过得去,外界的这些声音根本影响不到他们太长时间,再过两三个月,公众就会被新的热点吸引走视线,不会再关注他们,到时候他们又是一条全新的人。

不过他们背后的家族企业不同,形象会大大受损,只要提起企业名字,紧随其后的就是一个标签——这是纵容孩子杀人的家族企业。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我一天不出现在公众面前,顾氏集团和陈横那些人就一天翻不了身,因为他们手里攥着人命。不过这条人命是薛定谔的人命,是公众所相信的人命,所以也很脆弱。

“现在顾氏集团和陈横那些人应该很希望我出现在公众面前吧?”

公关部的一个员工弱弱地举手,“是的,他们说希望能够和二小姐直接对话。”

或许会录音什么的,证明苏亦欢没死,那么就能让舆论反转,说是苏亦欢自导自演,博取同情。

“可以,把他们都请到家里来吧。”

苏亦欢放下平板,笑容甜美,仿佛她要请来的不是一群豺狼虎豹,而是一群关系亲密的挚友。

临近中午,霸凌者和他们的家长收到了苏家发来的邀请,说是请他们来苏家吃个便饭。

他们都以为苏亦欢会出现,但来迎接他们的只有苏以哲和那位真千金苏雅乐。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来看热闹的。”苏雅乐坐在苏以哲的左手边,任何把视线投向她的人,都会被她反瞪回去。

霸凌者一共五个人,包括顾闻野也来了,他们身边跟着的都是大家长,毕竟苏氏集团不容小觑,他们见苏以哲的态度,似乎要保苏亦欢,也或者是想要借这件事和他们谈条件。

大家都是生意人,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但谈不谈得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苏以哲坐在主位,和众人有说有笑,却始终不提苏亦欢在哪。

终于,陈横忍不住了,他被人骂了这么久,今早起床还是被他爸扇醒的,听到类似警笛的声音就浑身发抖,他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现在知道苏亦欢没死,不知道是劫后余生,还是暗恨自己做得不够周全,不仅她没死,他还被人拍下了视频。

“苏亦欢在哪儿?”陈横问。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苏以哲。

只有苏雅乐还在用金属勺子挖香草味的冰激凌甜品。

苏以哲假装听不见,继续切牛排。

空气凝滞得像是不会流动了。

坐在陈横旁边的顾闻野倒是不怕苏家和苏以哲,他背靠顾氏集团,而且视频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是他教唆杀人,于是有恃无恐,直接将餐巾甩到了桌上。

干净的白色餐巾沾染了酱汁,晕染出一片痕迹。

“也不嫌埋汰。”苏雅乐翻了个白眼。

顾闻野瞪了一眼苏雅乐,原本家里想要他把婚约对象换成苏家的真千金,可这个真千金胸无点墨,才念了初中就不念了,愚不可及,还不如苏亦欢呢。

“今天我们来就是想要苏亦欢说出真相。她没有死,还好端端地活着,却欺骗大众说她死了,她和她爸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诈骗犯。”顾闻野完全不提苏亦欢之前受到了怎样的欺负。

有顾闻野在,其他人也有了底气。

一位家长出来打圆场,说:“这只是孩子们闹着玩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大阵仗。”

苏雅乐阴阳怪气道:“闹着玩喜欢绑手绑脚,把人推进海里。我倒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爱这么玩。哈哈,有意思,要不再给我表演一个?你把你儿子绑起来,丢进海里?”

那位家长气结,“你……”

“舍妹没读过什么书,爱说大实话,还望包涵。”苏以哲打断了这位家长,语气冷静,镜片底下的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

这是要撕破脸了。

其他人也不装了,纷纷开出自己的条件。

“苏亦欢只不过是苏家的养女,生父还是诈骗犯。如果苏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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