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魔尊出宫一趟,被下了剧毒。
这条消息紧急封锁起来,只有魔尊亲信才有资格得知。
曲云织坐在榻边,不免稀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强势的魔尊如此脆弱的模样,尾端泛白的黑发柔顺披散,连同冷峻的五官轮廓都柔和几分。
她对正病歪歪躺着的魔尊说:“行了,别装样子,不清楚的还以为你命不久矣。”
曲云织戳了戳万俟逐鹿白到几无血色的脸,指尖虚虚描摹漆黑泛着死气的经脉,一针见血地指出,“那天你离开魔宫,本就是为了主动卖个破绽,好引蛇出洞。”
万俟逐鹿眨了眨眼睛,歪头,铺陈的长发稍稍乱了一下,倒显得有几分顽劣,“被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趁我虚弱时下手。”
他垂下眼睫,颇为惋惜,“让我抓个正着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欺负你了。”
曲云织唇角微弯,却了无笑意,她加重力道一弹魔尊的额头,直将他苍白的肤色都弹得发红,“什么时候收网?”
魔族内部的矛盾日益激化。
激进派依靠麟符控制了位于魔域边境的低等魔族,纵然他们神智低微,修为不足,可数量占据魔族七成之多,自四面八方逼近足以围困王城。
而守旧派大抵是一些传承悠久的贵胄,在魔族之中占据高位。
魔尊同时得罪这两派,可谓独木难支。
尤其激进派大规模撤出王城,只等与边境魔族汇合,麟符一出即可动兵。
守旧派依然像一条盘踞枕边的蛇,只要设法阻拦魔尊派出的追兵,帮助激进派逃离王城的包围,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魔尊不可能坐视事态发展至此,他正试图逼迫守旧派下场,激进派撤出王城的现在,他同样可以毫无顾忌地清剿守旧派。
但若是与守旧派的冲突过早消耗兵力,又该便宜了激进派,这其中的分寸需谨慎把握。
万俟逐鹿听到她的问题,反应却不大自然。
他默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脸遮住不给曲云织继续戳,他语气沉闷中透着丝心虚的意味,“的确,我不出点岔子,背后总有人畏畏缩缩保持观望。”
“但是吧——”
他嗓音发飘,“网暂时收不了,这毒有点超出我的预估。”
曲云织:“?”
“就是说我玩砸了。”万俟逐鹿整只魔都埋进了被窝,“本来打算假装在袭击中受点伤的,但希辰那厮技高一筹,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的毒。”
曲云织:“……”
“一路走好。”她手掌覆在魔尊眼皮,贴心地替他合上,“我是不会怀念你的。”
万俟逐鹿垂死病中惊坐起,急忙拉住曲云织的衣袖,“别啊,我还有救,别急着抛下我嘛。”
他倒回床上,神色恢复往昔的恣意,“这毒说麻烦挺麻烦的,说不麻烦也不麻烦。”
曲云织冷漠扯出自己的袖摆,“说人话。”
万俟逐鹿撇嘴,“此毒名为宫花一落,顾名思义,当毒性伴随精、气、神三花一同聚顶后,就是命丧之时。”
“这个过程尚且能以修为压制延缓,说它麻烦就在于,解药只生长在魔域边境的火山区域,因为对段干鸿那样的炎魔修炼有所帮助,故而被炎魔一族牢牢把持。”
想要得到解药,就只能前往炎魔一族的领地。
如同他在逼守旧派下场,守旧派也在逼他和激进派开战。
曲云织挑眉,“所以你想与段干鸿和谈?”
“可能吗?”万俟逐鹿抛出一句反问,随即闷闷不乐道,“反正我绝对不要向他低头。”
他脸颊上染黑的经脉如同褪色的墨痕,逐渐淡化于无,以绝对的修为将毒发症状强行压制,同往常那样露出爽朗而张狂的笑容。
“不就是在毒发的时限前收复激进派吗?”
“轻而易举。”
*
对激进派的围堵工作仍在继续,只要在他们抵达边境前将其截杀,就是魔尊的胜利。
反之,就该轮到守旧派坐收渔翁之利。
王城内同样不得安生,想要让守旧派下场,光是破绽不够,还得加码,魔尊于是开始大刀阔斧地着手于清理守旧派,行动有条不紊,丝毫不像被剧毒时刻追赶。
他将自己中毒之事隐瞒得很好,就连背后下毒的希辰也将信将疑,摸不准他究竟是在装样子示弱,还是因为剧毒缠身而故弄玄虚。
曲云织就这样在一旁看着。
魔尊每日都例行公事召见下属,做出的决断一如既往理智英明,唯独令人诟病的,是他如同沉迷美色的君王,无论大事小事都与曲云织形影不离。
可曲云织十分清楚,他只是行动不便,需要在抑制不住毒性时依靠她支撑身体。
有时候她也不太理解,魔尊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从何而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久。
端看是魔尊撑不住倒下,还是守旧派率先发难。
终于在某一天,曲云织等来了一条通传。
守旧派首领希辰求见魔尊。
曲云织拦在了魔尊寝宫前,带着礼仪周到的微笑,“希辰大人别来无恙。”
希辰顿足,他双目失明,一举一动却未曾受到影响,拱手道:“曲夫人安好。”
“魔尊陛下如今正在休息,若有要紧事不妨交由我转达。”曲云织笑吟吟地说,脚步正正好挡在前往寝宫的必经之路上。
她话说得不假,魔尊不久前才捱过一次毒性发作,如今体力耗尽正在休憩。
希辰似有所觉,意味深长道:“曲夫人倒是与魔尊陛下亲厚。”
曲云织敛了敛眸,唇角微弯,“哪里,不过仗着魔尊陛下对我有几分在意。”
她语调一转,“希辰大人呢,此番前来又是为何?”
希辰顿了数息,察觉曲云织态度强硬,不肯让他亲自见一见魔尊,心中有了较量,神色淡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何必劳烦曲夫人传话,我改日再来便可。”
曲云织目送希辰转身就走,心知这事只怕瞒不过去,就算她今日将希辰拦下,等日后他再行拜访,不可能一次又一次推拒。
她眸光微动,忽而开口,“希辰大人留步。”
“算算时辰,魔尊陛下也快要醒了。”她像是中途改变了主意,侧了侧身,给希辰让开一条路。
曲云织倏而想起,她从来不是魔尊的同伴。
她始终不曾忘却自己的目的,杀死魔尊,夺取他身上的魔族至宝九幽水。
或许魔尊将她以往的踟蹰,理解为实力不足且事后无法收场。
然而事实是,她比起猎人更像一个果农,需以模具将果实塑造成合乎心意的模样,等成熟之日再将其摘下。
她要让魔尊全心全意爱上自己。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落井下石,在魔尊墙倒众人推的路上再推一把。
二是作为魔尊的助力,走细水长流的温情路线。
前者风险高,需要拿捏好可恨与可爱之间的尺度。
后者耗时长,她不大乐意采用。
她决定将希辰提前放入魔尊寝宫,如果魔尊顺利度过此次难关,就该轮到她发力搞事,在魔尊心底留下难以忘怀的一笔。
但如果魔尊度不过,难不成需要她带飞这个小废物?
魔尊不至于如此没用吧?
回想起他中毒后缩在被子里可怜兮兮的身影,曲云织一时也不确定起来。
就在她短暂出神的间隙,希辰已大步推开寝宫殿门。
伴随吱呀一声闷响,光与浮尘一同涌入金碧辉煌的寝宫。
万俟逐鹿便位于正上首,岔开腿大马金刀一坐,支着下巴饶有兴味投来一瞥,像是早有所料等候已久。
曲云织微愣了下。
而希辰早已迈步跨入寝宫,在空气中不着痕迹轻嗅,气味干净得很,没闻到预想中的药味和血腥气。
他稳了稳心中思绪,来到宫殿正中央行了一礼。
万俟逐鹿却看也不看他,视线落在大开的殿门旁,阳光照射不到的一片浓稠阴影里,曲云织正安静地站在那儿与他对视。
她看起来如同潜伏黑暗中,精心织网猎食的蜘蛛。
分明是希辰与他的互相试探,可以这座寝宫为棋盘,实际却更像他与她之间的博弈。
万俟逐鹿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引来希辰的疑惑,“魔尊陛下在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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