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顾漠修也不过六岁,年龄如此幼小,又让皇后举棋不定起来。

她派人盯紧了剩余的人,想看看那些意外是否还会继续发生,能否查到人为的痕迹。

但后续传来的消息,却让皇后极为吃惊,那些宫女太监,竟然先后扛不住压力,自绝身亡。

盯梢的人都说是他们自发所为,没有受到任何外人的影响。

皇后越发困惑,又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猜测,她命人再看到有人自杀,就将其拦下,带到自己宫中。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满脸麻木、眼中毫无生机可言的太监被带来。

在探听之下,皇后才得知他们为何会选择自绝。

原来自从顾漠修不详的传言出来,与他们共事的人先后身亡,这太监也遇到过几次濒死的情况,这让他日日夜夜都陷入恐惧折磨当中。

太监因为长时间得不到稳定的休息,神经变得衰弱,时常会产生幻觉,甚至会看到死去的人在和他招手,这种情况,更加加深了太监的恐惧。

太监觉得自己早晚会死,与其继续担心受怕的等待意外发生,还不如直接解脱算了。

皇后深受时代局限,在听到太监见到死掉的人时,已经不自觉的往怪力乱神的方向偏移了。

但她心中仍旧对顾漠修抱有怀疑,毕竟他到俞国已经大半年了,之前在宫中住着都相安无事,为何会在传言升起后,才开始接二连三的有人身亡。

随着深入探查,皇后又获得了新的情报。

在传言开始前的三个月,顾漠修住所,有个日常服侍他起居的宫女,莫名失踪了。

皇后直觉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想找到那宫女所在,结果排查了整个后宫名册,和宫中一些不常去的地方,都未能找到关于那宫女的半点信息。

她又让人去查在宫女消失后,顾漠修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却得知那时他刚好染了风寒,为了防止传染给别人,被关在房中,日常只有一个太监进屋送饭。

找不到的宫女,和恰好生病的顾漠修。

皇后将两条线索串联在一起,得出了个让她都暗暗心惊的结果。

宫女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活会见人,死会见尸,她让人将整个皇宫都寻找了遍,却都未能找到那个宫女,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已经不在皇宫了。

而顾漠修此时恰好病了,日常能见到他的,只有那个服侍的太监,其他人都默认顾漠修在房中养病。

可若顾漠修当时没病呢?

除了那个太监之外,谁能保证顾漠修一定就在房中。

皇后查看当时的日期记载,发现在宫女消失后,顾漠修才忽然感染风寒,闭门不出。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宫女若已经不在皇宫,那当时在养病的顾漠修,是否在皇宫之内呢?

要知道,顾漠修可是舜国送来的质子,是名人质,可若这个人质,可以自由进出宫内,那他还叫人质吗?

皇后又让人拿来那几日宫门的出入记录,却未查到什么异常。

而当她去查当时服侍顾漠修的太监时,却得到了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结果。

那个太监,在顾漠修不详的传言出来后没多久,就已经意外落水而亡了,可以说是第一批死的。

线索自此断掉,皇后已经查无可查,但对顾漠修的怀疑不但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越发加深。

皇后也是大家族出身,越是复杂的家族体系,所养的孩子就会越发早熟。

就如宫内皇子,在寻常百姓家还是玩泥巴的年龄,现在就已经有拉帮结派的苗头了。

若她的猜测为真,那顾漠修背后定然有人帮衬,只是那个人皇后一时之间无法下定结论。

因为宫女太监接连死亡,后宫此时已经人心惶惶,皇后为了安抚人心,命人去玄空寺请方丈驱邪。

不巧的是,方丈此时正好在外云游,皇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请来了地位仅次于方丈的高僧。

那高僧来后,很快就通过宫中的传言,将驱邪重点放在了顾漠修身上。

做了场似是而非的法事后,高僧开出了一道良方,需要让顾漠修在烈阳之下,足足晒够十日,才能将他身上的不详驱散。

正值炎夏,寻常宫人在外待一会都会生起薄汗,更别说直接接受太阳的炙烤了。

期间必须站着,不能进食喝水,不然驱邪效果会有所减退。

也就是说,需要直到太阳落山,顾漠修才能休息,去补充水分和食物。

这个要求,连成人都无法轻易做到,更别说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

但皇后并未阻止,而是默许了高僧的作为,在顾漠修受到太阳炙烤时,默默站在远处观察。

半点大的孩童,在太阳下脸色煞白,嘴唇因为过度缺水而干裂,周围却无人敢围观,都离得远远的。

皇后将重点放到顾漠修身边新被调来的随行太监身上,想从他们脸色看出担忧之类的情绪,结果却一无所获。

他们脸上的表情和其他太监并无二样,都是恐慌中夹杂着希冀。

直到顾漠修被烈阳晒的昏厥过去,被下人抬进房中,皇后挥退了屋内的人,来到了顾漠修身边。

“我知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若你愿如实交代事情经过,本宫可放你一马。”

见顾漠修不语,皇后继续说道:“本宫知道你在装晕,不必在本宫面前装样子。”

床榻上的孩童睁开了眼,脸上全是惶恐之色,他强撑着想要起身行礼,开口解释:“皇后娘娘,我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才…求您网开一面,不要责罚我。”

“本宫并没责怪你装晕的事。”皇后让他坐下,不必行礼:“本宫只是想知道,那些内侍真正的死因。”

顾漠修瞳孔中充满了迷茫:“那些内侍?皇后娘娘您是说我身边死去的宫女太监吗?”

他的眼眶一下子通红起来:“真正的死因,皇后娘娘您是说,他们并非死与意外吗?”

“真的不是我将他们克死的吗?难道是别人所为?娘娘,是谁要害我身边的人?”顾漠修的泪水如滚珠般落下,和正常孩童一样,将脸哭成了个花猫,眼中惊恐万分。

他小心的抬眼看去,对上了皇后审视般的目光。

“本宫也不知道谁要害他们呢,也许真的只是意外吧。”皇后低垂眼睑,知道自己在顾漠修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但本宫希望,这次‘驱邪’结束之后,宫中可以恢复安稳,不要再有什么怪力乱神之事了。”皇后起身,准备离去。

在快要踏出寝宫之时,她停住了步伐:“若这股不祥之气依旧盘旋在宫中,那本宫不介意使用其他手段。”

顾漠修掩盖于被中的双手握紧,脸上却洋溢着天真的神色:“玄空寺的僧人道行高深,肯定能够将我身上的不详压下的。”

皇后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似是而非的笑来:“有你这句话,本宫便方心了。”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顾漠修身边再也没有发生太监宫女接连死亡的事情,让原本提心吊胆,路过顾漠修住处必定调转方向的宫人们,才稍稍安下了心。

皇后至今也无法百分百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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