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郁稚辗转醒来,皇帝还未离开,他坐在床沿自顾自地穿衣,听见动静回眸看她,就看到少女如惊恐的小鹿,扯过褥子遮住自己。
为了叫皇帝应允容姐姐入宫,郁稚昨夜对他无有不应的。
瞿氏进入寝宫,亲自为郁稚沐浴更衣。萧歧冷眼旁观,小皇后连鞋都不会穿,身上衣裳从小衣到外裳都是由瞿氏替她穿好,真是个美丽废物!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没了瞿氏之后,郁稚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狼狈模样!
早膳时,郁稚笑着告诉瞿氏,“阿母,陛下已经应允季容姐姐进宫陪我啦!”
瞿氏心头一喜,立即谢恩,“奴婢叩谢陛下隆恩,奴婢这就去传她进宫侍候陛下与娘娘!”
皇帝语气温和,“季容进宫之后,与皇后同住一宫。”
这样就更好了!郁稚想起昨夜自己几乎受不住,待容姐姐一进宫,她便不必夜夜面对皇帝这般洪水猛兽了。
宫女送来一碗甜羹进来,可郁稚已经饱了,“阿母,今日这碗甜羹留给容姐姐吃吧。”
瞿氏:“娘娘侍候陛下劳累,这碗甜羹最是补身,快快饮了吧。”
郁稚直皱眉,可她真的吃不下了。
岂料皇帝接过瓷碗,“瞿氏说得没错,皇后这般孱弱,确实该多食一些。”萧歧舀了一口甜羹,亲自送到郁稚唇边。
郁稚受宠若惊,皇帝卸下铠甲,身着广袖长袍,再不是从前那凶悍的模样,郁稚张口饮下汤羹,“多谢陛下,陛下待臣妾真好。”
一口接一口。萧歧竟从这般小事中获得了乐趣。二十六岁的郁稚心机深沉、手段高明,若这一世将她养成一个永远不开窍、躺在榻上等他宠幸的废物,必定会十分有趣。
喂完之后,萧歧将瓷碗递给宫人,温暖厚实的手掌隔着衣物轻轻抚过郁稚平坦小腹,“皇后养得圆润一些,也好孕育皇嗣。”
少女的腰肢不盈一握,他摊开的掌心完完全全覆盖了。上一世,在她对他的恨意达到巅峰时,忽就怀了身孕。这一世,他断不然叫她有这样的机会。
宫人与阿母都在场,郁稚慌忙将皇帝的手拿开了。
萧歧逗弄够了她,起身去朝堂,一步出未央宫,男人面上那温和的神色消失得无影无踪。侍卫李勋禀告:“陛下,臣查到瞿氏在皇后娘娘的汤羹了两味药,一味是避子药,还有一味是软骨散。”
“软骨散?”萧歧稳步行在廊下,“这倒是朕没想到的。”
李勋:“听御医说,娘娘常年身子无力软绵。臣想娘娘便是服了这软骨散的缘故。如此一来,娘娘事事都要倚靠瞿氏,依赖她器重她。陛下,臣现在就叫人押瞿氏去天牢,严加审问?”
“不必。”萧歧朝着金銮殿走去。原来是软骨散,难怪那腰肢软成那般,“什么都不要做,任皇后继续服用。”
总有一日,小皇后那柔若无骨的手腕,会亲自握着匕自宰了瞿氏!
***
凤榻上的褥子换干净之后,郁稚便瘫软在榻上补眠,她都累极了,幸好容儿姐姐今日就会进宫,夜里她终于可以休息,郁稚渐渐入眠。
秋日暖融融的午后,她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的她似乎比现在长大了一些,身着华丽凤袍,不,那件凤袍是破碎的,自己坐在未央宫那张榻上,边上躺着皇帝,就是他,男人睡颜俊美,赤着上身,身躯健硕,肌理分明。
她从枕下摸出藏着的刀,刀柄嵌着宝石,梦中的自己清晰地知道,这刀正是榻上的男人所赠,亦是他亲手教她用刀。
梦中的她,心中满是愤怒憎恨,毫不犹豫地将银刀深深地扎入男人腹。
啊--!
郁稚惊叫着醒来,满身薄汗,惊魂未定,她怎么会弑君?这是大逆不道之事,会遭诛九族!
“禀告皇后娘娘,季容已经来了。”瞿氏欢喜地进殿禀告。
郁稚稳定心神,幸而自今夜起,有季容侍候君王,而她可以微微喘一口气了,宣了季容进寝宫。
“参加皇后娘娘。”季容跪下行礼。
郁稚与季容自小一同长大,季容容貌艳丽,体态婀娜。鲁国公当年想将嫡女郁微献给皇帝,偏偏郁微体弱,大夫说她难有身孕。瞿氏便将季容带到鲁国公面前,说她可以陪郁微入宫,一旦生下子嗣便交给郁微抚养。
鲁国公觉得这主意甚好,便命人教授季容宫廷礼仪,房中之术。岂料入宫前夜,郁稚思念季容,偷偷跑去了姐姐的院落,鲁国公意外见到郁稚,这个早就被他遗忘的庶女,少女美得浑然天成,天下男人见了必定无不动心,鲁国公当下改变主意,先将她献给了皇帝。
季容失了这一步登天的机会,心有不甘。郁稚就是个废物,空有一副美丽皮囊!
郁稚亲自将季容扶起,“姐姐来陪伴我,往后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只是少不得委屈姐姐,陛下他、他、并非温柔之人。”
季容笑道,“奴婢能替皇后娘娘分忧,是奴婢之幸!”
她抬眸瞧着宝座前的郁稚。当年的郁稚是何模样?两人初次见面是在郁稚六岁时,当时母亲瞿氏犯错被罚,管家将母女二人赶去了偏僻小院照顾郁稚。六岁的郁稚皮头散发,身裹破布,用手抓食,堪比深山幼兽,只一副皮囊白皙无暇。
再看看如今的郁稚,乌发以华丽珠宝绾起,身上凤袍缀着宝石熠熠生辉,美貌耀眼,天下无双。
季容恨啊,这一切明明该是她的!后宫妃嫔云集,她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争夺圣宠,将郁稚从皇后宝座上拽下来!
郁稚将季容当亲姐姐,在国公府时,她的嫡姐高高在上,从不与她说半句话,只有瞿氏与季容真心对她好。郁稚亲自从衣柜里取来华丽裙裳,从妆奁匣子里找来金银珠宝,如献宝一般全部递给季容。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从前你在府里捡到了一支金步摇,如获至宝,捧在手心高兴了好几天,后来嫡母带着搜查全府,找到步摇,原来那步摇是嫡姐的,嫡母以为是我们偷的,打我们,还将步摇夺走了。我们伤心了好几天。你瞧,现在我们有这么多珠钗步摇,再也不怕嫡母打了。”
季容自然记得,国公夫人以为是郁稚偷了大小姐的金步摇,将她狠狠打了一顿。季容瞧着妆奁里这些珠宝,宝石硕大、熠熠生辉,鲁国公府那些珠宝不可与之相比!
郁稚:“这些都给姐姐。”
季容:“皇后娘娘......奴婢还不过是个宫女,怎能佩戴如此华丽的珠宝?”
郁稚:“今夜之后便不是宫女了,姐姐快收下吧。”
季容瞧着华服珠宝,郁稚这种当年身披破布、用手抓饭的低贱之人,凭什么拥有这些,这些本就该是她的!
夜里皇帝过来用膳,这可愁坏了郁稚。她每每用膳,都是瞿氏亲自喂她,萧歧在的话,她只能自己用筷子,她动作生疏,好几回都险些将象牙筷子丢了,用手抓食。亏了瞿氏在旁边伺候,将膳食夹到她碗中。
她真恨不得季容姐姐快些得圣宠,皇帝便不会整日来她寝宫了。
未过多时,季容梳妆完进殿,她竟不知皇帝已经来了,立即下跪行礼,“参见陛下。”
郁稚献宝似地道,“陛下,这位就是我说的季容姐姐,阿母的女儿。”
萧歧垂眸瞧了一眼,“平身、”
季容心中彷徨,抬眸看向君王,这位传闻之中嗜战、常年铠甲加身的君王,可是生得粗犷凶狠?
可瞧了第一眼她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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