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伪装
就像在一张黄颜色的纸上贴上一小块蓝色，那么蓝色越蓝，黄色越黄。想要让我这样一个原本就善良可爱的孩子变得更加令人喜爱，那么就需要一个对照了。
在孤儿院里，大多数都是些不那么善又不那么邪恶的小孩。他们的颜色是混沌的，就像那些与我同样诞生在树枝上的鸟儿。
他们对我没有恶意，反而十分喜爱我，围在我身边，时时刻刻跟从我唱着歌。
但是里德尔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讨厌我。
从被抢走的饼干，撕掉的画，房间里出现的蛇，最后是刺入皮肤的毒牙
我无需深究他怨恨我的道理，因为我是一个好孩子，伤害好孩子的就一定是坏孩子。里德尔就是那个坏孩子，也是我选中的坏孩子。
-实际上，你只是在怨恨他分走了玛莎的注意。你一直盯着他的吊坠看。
旁白说。
是的，玛莎在我选中他的那一天也送给他一个吊坠。他明明知道的——他知道我有多喜欢那个独一无二的东西，但是里德尔这个混蛋一定要毁掉它！
然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我让孩子们更讨厌他，小孩时时刻刻盯着他，抓他的错处；护工们听了一耳朵抱怨，更觉得他是一个刺头，就连修女和院长都因为喜爱我而疏远他。
没有家庭愿意收养他，他变成一个坏脾气的古怪男孩。
他是这里最麻烦的小孩。
“因为他是个坏孩子。”我说。
“是的，好宝宝，别去学汤姆。”院长和护工们嘴上说着，却从不为此感到担忧，因为我一直都是好孩子。
她们正在为我挑选收养家庭。玛莎偷偷告诉过我，在圣诞节那天，会有一对官员夫妇要过来领养一个孩子，院长会让我被选中。
“你会得到更好的人生。”她抚摸我的头顶，我把头发蹭在她温暖的掌心中。
这次，我的圣诞礼物有这么丰富的也是因为这个，这是孤儿院在向我道别。
没有人会担心那对夫妻会拒绝我，因为我是如此听话懂事，又长着一张漂亮的脸。“猿”们就是这么现实。
-是的，你以后会有更好的人生。现在，快睡吧，小鹦鹉。
旁白说。
我陷入梦乡，直到第二天早上，礼物被放在床头之后才醒来。
鳞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从眼角一闪而过，我数数礼物，发现少了我最喜欢的坚果饼干。我立刻翻身下床，在灌木丛里看见躲着的汤姆·里德尔！
他居然没有被关着！
他拿走了我的饼干！
我立刻做出挥拳的动作，穿好鞋快速跑出去。地板被我踩得噔噔作响，护工们见我之后，露出无奈的笑容。
“派瑞特，跑慢点。”她们对我喊着。
但是没有用，她们不懂得坚果饼干的重要性。
我跑出去，却被找我的玛莎一把拦住。
“玛莎，汤姆他——”
“先过来，派瑞特，我帮你梳个头，等会威尔斯太太就要过来了。你要好好表现，明白吗？”她说。
接着，修女从柜子里找出一件红色的毛线裙，还有红色的头绳。她让我先把裙子换上，然后又给我扎头发。
弄完之后，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又把发绳拆下来，帮我把头发梳成干净整洁的卷。
“还是这样更可爱一些。”她说着，给我戴上一个绿缎带发箍，“走吧，好孩子，去看看你的爸爸妈妈。”
威尔斯夫妇就在院长办公室，他们穿着整洁的衣裳，在我走进来之后，我看见他们的眼睛亮起来。
“这就是派瑞特。”院长介绍道，“今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她性格很好，很受欢迎，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我牵着玛莎的手，红着脸，害羞地向他们问好。
威尔斯太太很满意我，她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她身上散发着香草冰淇淋的气味，我很喜欢。
“夫人......”
“好了，派瑞特，你愿意做我的孩子吗？”
“我很......”
乐意。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威尔斯太太的口袋突然动了动。我睁大眼睛，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威尔斯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条蛇。
她先是愣住，然后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最后晕倒在地。
威尔斯先生率先发难，院长只能陪着笑脸，赶紧叫医生。他们谁都顾不上我了。
玛莎把我带回大厅。
她的语气难言失望，我们都知道，这个机会与我们擦肩而过。她眼中还有泪水，却闭上眼睛，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没关系的，派瑞特。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眼泪滴到我的手上，我却气得双手发抖。
我知道，这是里德尔做的。
“是里德尔！是汤姆·里德尔！”我尖叫着，她捂住我的嘴。
她说：“我们都知道是他，还有谁有弄蛇的本事呢？我早就警告过院长了，是她不听。派瑞特，这不是你的错，你要冷静下来，先去吃饭，好吗？”
“你会惩罚他吗？”我问。
我恨不得冲出去杀掉他。没错，杀掉他，魔力值可以再攒，杀掉他就好了。
大约是我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怕，玛莎难得对我冷下语气：“派瑞特，你的损失已经无法挽回，难道你还想失去的更多一点吗？”她恨不得把道理掰碎了喂给我：“你不要闹，里德尔那里我们一定会处罚，甚至威尔斯夫妇也会追究他的责任。你要做一个最完美的受害者，先不要做一些小动作，明白吗？”
她是知道我的一点想法的人，我不能失去这个盟友，只能做出胆怯的样子，点点头。
见我变得听话，玛莎甚至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塞给我，让我今天吃完饭之后去街上买点想要的东西。
糖果、坚果饼干、小发夹......
什么都可以。
我乖乖去餐厅。
那些孩子见我眼圈红红的，也明白收养这件事失败了。他们一边幸灾乐祸，一边也真情实意地围在我身边，为我感到难过。
旁白适时地播报我因为洞悉这些孩子的想法，同理心增长。
但是这又怎样呢？
我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我难过地表示威尔斯太太因为受到惊吓晕倒，他们可能短时间不会过来了。然后就在餐厅的角落见到幸灾乐祸的里德尔。
“等着瞧吧。”我对他做口型。
“你没有证据。”他对我说。
天哪，难道他去的马戏团是什么文明绅士的地方吗？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在我身边，处罚他是不需要一条完整的证据链的。
只要一点点怀疑，就能点燃所有人对他的恶意。
我向其他孩子宣布了我会拿出零花钱给他们买糖果，他们就立刻凑到我身边，希望我上街的回来能够带一颗给他们。
我离开前朝里德尔笑了一下。
中午，我带着糖果回来，在欣喜的人群里分完之后叫住他，也塞了一颗给他。
“圣诞快乐。”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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