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夺过帕子,摇摇头,自顾自道:“若是不愿,便就作罢。”
刘起的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忙道:“并非不愿,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不像个男人。”
“只是,我怕殿下不愿。”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笑着道:“你是我的夫君,是这天底下最好的驸马,我又怎会不愿?”
其实还有些话,我没有说,也不敢说。
我很自私。
我想有个孩子,更想和刘起有个孩子。
我想用孩子拴住他。
因为,我很害怕。
我怕他会抛下我,离开我,离开洛京,回到建康。
我是大魏的大长公主,绝不可能跟着他去南朝,更不可能同他生活在建康。
这样的患得患失,每日每日纠缠于我心头,几乎要把我逼疯过去。
我无法想象没有刘起的日子。
若我注定是个罪人,那便一罪到底吧。
带着我的心虚,带着我的愧疚,做困住他一生的囚笼。
只要他能待在我身边,只要他能平安无事就好。
华灵在翌年春末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冯瑷,兴许是她想一直活在冯昭的爱中。
我忽然特别羡慕她,能和相爱之人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这身子始终没有动静,宫内的太医来瞧过无数次,比毒还苦的药我一日连喝三碗,亦是一点起色也无。
或许是命运都觉得我太过贪心,死后投身不说,既想世代富贵,又想白头偕老,还想子孙满堂。
人总不能既要又要。
张太医说我是早先落水受了寒凉,已致身体底子太差,不宜有孕,需有耐心做长期调养。
可我却不信,我始终以为这是我的报应。
我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错误,既是个错误,又怎能再延续出另一个错误?
刘起知道我非常在意孩子的事情,每每看我难过,都握住我的手宽慰道:“殿下同臣都还年轻,子嗣之事迟早会有的,也不急于这一时。”
我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下的不安却愈发躁动起来。
他不知我,亦不知我的顾虑。
刘起,因为我不知道如何才能绑住你。
更因为,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你。
年复一年,日子过得飞快。
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转眼,三年过去。
到了秋末,晃儿一下子便高出了许多,去年才做出的冕服,今年就已经穿不下了,太后命人在入冬前赶制出过冬的新衣。
洛京的冬天是极冷的,连天的飞雪不仅可以将宫城掩盖,亦能将空气都凝结成冰。
刘起是个南人,不论身在洛京待了多久,他都过不惯这北边严寒的天气。
每年寒冬,我都会去向皇嫂讨要两块上好的皮子,只为了做出几身厚厚的裘服大氅,好让刘起能在这个冬天不那么难捱。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暮秋和白兰看对了眼,两人整天出双入对地在我面前晃悠,我也懒得去操心,只凭他们开心就好。
我替他俩指了婚,等再过几年暮秋到了年岁出府,便可同白兰一道好生过日子,我还给他俩留了张房契和两处地契,暮秋跟我这么些年,我自然不会亏待于她。
年初,南边出了大乱子。
南宋的前宋主驾崩,新主登基,残暴恶劣,倒行逆施。
先是随便寻了些不痛不痒的由头,处死了好几个宗室亲王,再又费尽心思地网罗罪名,一并株连了若干个主张与北朝交好的肱骨之臣。
南宋朝野上下,一片混乱。
暴政之下,哀嚎震天。
杀伐之中,血流成河。
许多拥兵自重的宗室王公,踏上了当年刘陆父子的老路,携家眷四处奔逃,远离是非之地。
至秋末,大量南逃而来的落魄宗室集结于魏宋两国边境,所到之处奸淫掳掠,怨声载道。
淮北淮南,形式险峻,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我朝的子民如此受苦受难,大魏朝廷自然看不下去,当即派出骠骑大将军、丹阳王刘陆,率军五万,战车三万,浩浩荡荡地抵达了魏宋边境。
出征之日,烟尘蔽天,气势如虹。
起初,朝廷选拔用人之际,争议颇多。
有人道,丹阳王刘陆与这帮游荡在边境作乱的贼子一般,都是从建康逃亡出来的叛臣。
只是他们既没有丹阳王的兵力,亦没有丹阳王的魄力,不敢投靠大魏,又舍不得离了南宋,只得游走在边境之处,靠压榨着流民百姓过活。
丹阳王虽投诚大魏多年,但说到底,仍是和他们一样的出身,是为同一类人。
面对昔日之交,丹阳王难保不会在战场上放水,这一仗真要打起来,大魏不定能讨到什么好处。
秉持这一说法的,是以摄政王元雷为代表的大魏宗室子弟,他们对从南边来的叛臣多少有些心存芥蒂。
丹阳王作战勇武,从无败绩,一直以来深受前两任先皇重用,积年累月,已在朝中树敌众多,其中就不乏曾以打仗谋生的宗亲世族们。
而站在这一反面的却是,以冯祀冯太师为代表的文官组织,太师冯祀认为,丹阳王既已投诚大魏,屡建奇功,其忠诚之心,为人所见。
朝廷理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再则,丹阳王身为南人,更懂南人的作战方式和战术弱点。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若是派出个只擅骑兵战的北朝武将,怕是到了南边,这仗还没开始打,就被南方的热气给生生逼了回来。
冯祀历任三代君主,在朝中颇有威望,其人从善如流,仗义执言。
他这番话一出,打消了众多官员的顾虑。
摄政王虽足智多谋,但毕竟人还年轻,比起三代老臣,百官中还是偏向冯祀的人多一些。
丹阳王刘陆在南边的战场上奋勇杀敌,带领大魏的精兵干将保卫着大魏的子民。
刘起深入宫中,尽心教导幼主,倾囊相授,知无不言。
我与他的感情也在岁月的磋磨中日渐深厚。
他日日宿在我房中。
只是这多年来,我仍未曾有孕。
朝堂上,太傅胡迁的话语权愈发大了,除了太师冯祀能与之抗衡,就连身为宗亲的摄政王元雷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
后宫中,几乎成了太后胡怜的一言堂,大事小情,皆要由其亲自裁夺。
许多时候,她更是毫无顾忌地将手伸向前朝,通过亲兄胡迁之手,左右起朝堂之事来。
一时间,大魏的天下竟分不清是元氏的天下,还是他胡氏的天下。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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