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死定了!死定了!!!”霹雳拖长了调子,哀嚎连天。

元恕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烦:“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怎么就死定了?”

霹雳期期艾艾,嗓门都带上了哭腔:“送子新娘即便能化出鬼蜮,顶多让我多费些功夫,来回折腾两趟,实在不行就让野鸽儿带着北斗征伐司来把乌璃郡犁一遍,总能弄死的,可你知道步步生花的那个是谁吗???”

元恕摇头,心里隐隐有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弑魂花开,往死之路。”霹雳使劲捶着胸口,痛心疾首,“我们这是中计了呀!那个什么……就是想把我们引入鬼蜮,活活困死我们!”

“说不定,还想借此发难,起兵攻打大皇天……没错,肯定就是这样!!”

“玄皇还在闭关,祂现在攻打大皇天,简直就是探囊取物,完了完了!!!”

霹雳越说越绝望,也越说越离谱,都扯到了大皇天和幽冥界的纷争,而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元恕再猜不到此人的身份就是真傻。

能调兵攻打大皇天,那人……不对,那鬼除了九幽长生大帝,还能有谁?

虽然元恕不了解此獠的过往,但能坐稳阴间冥土的头把交椅,用脚趾头想都该知道必定不是什么善茬!!!

她刚才不仅摸了人家的胸,还说人家是送子新娘的姘头,对方居然没有当场摔死她?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元恕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冷静道:“你振作一点!”

霹雳摇头:“我振作不了一点点!”

元恕忍住想爆打他的冲动,道:“首先,我并不觉得那人想杀了我们,不然祂也不会开那道门,也许……祂是给自己开的?”

她差点把自己给带歪了,心惊肉跳了一下,赶紧摇摇头,继续瞎分析:“其次,如果祂真如你若说想困死我们,那我们更要想办法,快点出去,否则还不知道祂会对乌璃郡的百姓做什么!”

闻言,霹雳纳闷地嘀咕:“你自己都性命难保了,还有空担心外面的百姓?这么悲天悯人,比我还像个神仙。”

元恕:“……”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比你更像神仙!

见霹雳依旧没骨气地赖在地上,她没忍住恶声恶气地斥道:“起来。”

霹雳老老实实地摸过拐杖,直到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道:“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说着,竟是又要一屁|股瘫坐回去。

元恕额角的青筋直跳,实在是忍无可忍,一锁链哗啦甩飞出去。

只听“啪”一声脆响,霹雳“嗷”了一嗓子,站起来的动作干净利落,压根儿就不像个瘸子。

元恕沉声道:“你是大皇天的神仙,肯定知道这个鬼蜮该怎么破,说说看,我们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我总觉得外面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泥人上去还有三分火气,更别说霹雳虽然落魄,但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仙,眼下被元恕抽得怒火中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忿忿道:“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可能是……”

他重重一哼,没好气道:“人死后魂魄不散,便有了鬼。归根究底鬼都是虚幻之物,想要由虚化实,必须炼化本身的尸体,或者是某个执念深重之物,也就成了它们的本命物。”

“本命物这东西是天下万鬼的死窍,只要你能拿到手,不仅能对它随意操控,还能生杀予夺,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拿到那谁的本命物,然后……”

霹雳说着说着,就开始满嘴梦话,没喝酒就已经醉得不轻了。

元恕拳头一紧,咬牙道:“说正事!”

霹雳立马从善如流地接着道:“鬼蜮说白就像一个大阵,而本命物就是鬼蜮的阵眼所在,只要找到本命物,一切都能迎刃而解。当然,很多时候如果只是误入鬼蜮,还没被鬼蜮之主发现的话,是可以打开一道门出去的,但显然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只能找本命物。”

元恕开门见山:“怎么找?”

霹雳吸了口气道:“没有固定的方法,反正鬼蜮就那么点大,我习惯用雷霆给它犁一遍,反正本命物肯定在鬼蜮里。”

元恕催促:“那你还不赶紧动手!”

“那谁谁谁在,我动手只有死路一条,刚才我也劈了呀,不没用吗?”霹雳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虽然活着没什么意思,但我觉得我还有事没做,只是我忘记了,所以我不能死。”

话音刚落,他的拐杖“啪”一下摔地上,在一片寂静浓稠的黑暗中,把元恕给吓了一跳,隐约看见霹雳突然倒地,双手抱着脑袋,压抑地哀嚎起来:“头好痛……好痛……”

“你别装了,赶紧起来,我们一块杀出去。”元恕有过被他骗了经历,摸黑着踢了踢他的肩膀,半晌,发现这家伙好像是来真的。

不是吧?这时候犯病???

恰在此时,那种“嘎吱嘎吱”的怪响,潮汐般从四面八方传来,元恕入目之处只有一片漆黑,黑暗放大了那可怕的动静,就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从脊椎一路飙至天灵盖。

整个人都凉透了!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突如其来,急促而又高亢,跟催命似的阴魂不散。

又有数道厉风席卷而来,风里裹挟着腐烂腥臭的气味,闻之欲死,是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新娘!

元恕扭头就跑,突然想起还有霹雳那个拖油瓶,脚步猛地一刹,甩出锁链把他捆住,再拔腿狂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霹雳一整个拖在碎石嶙峋的地面,时不时还撞倒几颗枯树,若非神仙之身,早被玩死了。

元恕又猛地一顿,鼻尖的腥味愈发浓后,身后嘎吱嘎吱的声响也越来越近。

一瞬间,前有狼后有虎,进退维谷。

元恕大声质问:“那些嘎吱嘎吱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恶心死了。”

霹雳从喉咙里挤出声来:“业、业魈。”

元恕想起来了,之前霹雳提到过业魈是鬼堕恶所化,是一群只知杀戮的怪物,而他们后边跟着的不是一群,是他爹的一大群啊!!!

阿姐救我!

元恕含泪狂奔,心里疯狂惨叫。

霹雳死命挣扎:“快放开我,我没被业魈分尸,倒要先被你整死了!”

元恕没空搭理他,转手又一道锁链,呼啸而出,绕着自己不停盘旋,把业魈的利爪地格挡在外,锋锐的指尖划拉在铁链上,橘红的火花四处飞溅,还发出刺耳至极的哨音,听得元恕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突然间,一泓雪亮的剑光,如一弯沁凉的秋水蜿蜒而过,把围住元恕的业魈全部逼退。

“前辈。”

是韩梦真!

元恕差点喜极而泣,转头一看,只见林琅和韩梦真护着举着火折子的苏日娜,并肩而来。

三人奋力杀进包围圈。

韩梦真左右一看,愕然道:“前辈,杜师弟没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元恕摇头,猛地想起掉下悬崖时也没见杜子腾的身影。

“那他去了何处?不会……”林琅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韩梦真面色骤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结果。

元恕挑眉:“被送子新娘吃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元恕又给它摁回去,哪怕是个书中人,她也还没坏到期望别人惨死的地步。

元恕道:“先不管别的,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先想办法出去,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

她话还没说完,无处不在的鼓声骤然拔高,所有的业魈开始尖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急促剧烈的鼓声,撕心裂肺的厉吼,互相撕裂又互相裹挟,如同两片金属在耳畔互相尖锐地摩擦,只是听着就觉得头昏脑胀,血气翻涌。

借火折子发出的光芒,可以看到那些断足蜘蛛似的枯木怪物一个接一个炸开,木渣飞溅,碎屑漫天,如同沉睡已久过的火山忽然苏醒,怨念如滚烫岩浆,奔流而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又齐齐惊呼一声,被无形暴虐的狂风兜头淹没。

痛!太痛了!!!

那些无孔不入的风,宛如薄薄的刀刃,所过之处简直就是钢刀刮骨,痛不欲生,就连身为天神的霹雳都龇牙咧嘴地直抽抽,更别说韩梦真、琳琅以及苏日娜三个凡人,蜷缩在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并且怀疑自己下一瞬就要被生生剁成肉酱了。

苏日娜在飓风的包裹中哀叫一声:“这怎么回事?”

霹雳嘶嘶地回答:“自毁,送子新娘是想跟我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元恕直接破声了,她就没停过这么陌生的词汇,“霹雳,你不是神吗?赶紧给我起来!”

她希望对方能像刚才炸香魂涯一样,大发神威,把这破鬼蜮也炸个干净。

然而,她只看见不远处银光闪烁了一下,跟风中残烛似的,一闪而逝。

“臣妾做不到啊!”霹雳的声音就在她旁边,又仿佛隔着千百里远。

元恕炸毛道:“你劈香魂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回事!”

霹雳无可奈何:“我每次就只能施法半刻。”

元恕怒了:“半刻?霹雳,你不行,我鄙视你!”

霹雳也怒了:“你才不行!”

他们谁也看不见谁,在这片风刃割肉的痛楚中,互相斗嘴反而能转移一下注意力,虽然并没有多大的屁用。

下一瞬,众人就被更恐怖的风刃席卷包围,就连耐性极佳的林琅,都再也憋不住,哀叫起来。

飓风席卷如龙蛇,游走而过的地方形成了一道漩涡,龙吸水般贯天彻地,将元恕她们纳入其中。

众人跌跌撞撞,在漩涡中心挤作一团,恐怖的压迫力从四面八方碾来,就像待在一个巨大的磨盘里,不断被挤压磨损。

元恕头晕目眩,感觉又要昏过去了。

“噼里啪啦”的断裂声渐渐响起,周遭的黑暗中泄出丝丝缕缕的光亮,外面的微光从细小的裂缝中照射进来。

元恕隐约知道这鬼蜮要塌了。

坍塌的那一瞬间,他们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轰——”

飓风卷地乱走,压抑到极点的刹那,轰然炸开!!!

身体被暴力掀飞的瞬间,元恕眼前一片空白,生前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去走马观花般历历在目。

她想起她还没跟阿姐学会绣花,想起段二狗还欠她五块饴糖,想起盈娘说她十八岁生辰要好好操办一桌……

一股淡淡的、冰雪似的冷香。

不对!

她想那谁干什么?失心疯了不是?

“我们没死!!!”霹雳死里逃生的惊呼,把元恕飘在半空中的魂儿给招了回来。

她左顾右盼,发现自己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眼下几人好生生地站在香魂涯下,夜色漆黑,月色冷白,面前是一片张牙舞爪的枯树林,先前的绵绵的细雨变成滂沱大雨,噼里啪啦地砸着树干、岩石,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原来,她们竟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送子新娘的鬼蜮。

一直等在外面的杜子腾一见韩梦真,眼睛都亮了,撒欢儿似的扑上来,道:“师姐,你终于出来了!我在外面找了你半天,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受伤?”

元恕看着完好无损的杜子腾,奇怪道:“你一直都在外面,没进鬼蜮?”

大家都进了,就他没进,凭什么?就凭他长得丑?元恕不服!!!

杜子腾一脸心有余悸:“我不知道啊,一转眼你们全都不见了,差点吓死我。”

韩梦真拍开师弟探过来的爪子,拧着眉头道:“刚才鬼蜮爆炸的时候,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冷冷的,像雪一样。”

原来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元恕抬眸一看,苏日娜和林琅齐齐点头,唯独霹雳一脸懵懂,估计是他自己身上太臭,所以才没闻到。

难道是那个九幽长生大帝救了她们?元恕挠了挠头,指尖却在鬓发边碰到什么凉凉的东西,什么鬼?!她一个激灵,把那东西扒拉下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朵花。

元恕恍然大悟,那人离开时为她拂鬓,原来是簪了一朵花。

这花比她拳头都大,花型似雪莲又似山椿,却不是剔透无暇的白色,而是顶顶漂亮的淡粉,如同女儿家面上娇羞的酡红,又极具光泽。

九幽长生大帝送的花……

元恕一个哆嗦,差点把花甩了出去,而霹雳那个傻子不仅没有认出,还装模作样地点评了一下:“这花不错。”

元恕一言难尽:“……”

你眼挺瞎。

“这不是重点!”元恕赶紧转移话题,“重点是好好的,送子新娘为什么要自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露疑惑,他们折腾大半宿跑这儿来抓凶手,凶手却自|杀了?!怎么看怎么觉得荒谬。

韩梦真道:“总不能是它良心未泯才自|杀的吧?”

“不可能。”苏日娜一口道出了元恕等人的心声。

霹雳却道:“有可能。”

末了,他给出解释:“不少鬼虽然十恶不赦,但傲气还是在的,就像……哎呀!反正有些鬼是接受不了自己堕恶成没脑子的业魈,只知道杀杀杀,吃吃吃,跟牲口一样。”

霹雳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毕竟是个神仙。

“不管了,我们既然没死成,那就去阿图雅的衣冠庙看看,送子新娘把鬼蜮设在香魂涯,肯定跟阿图雅脱不了干系。”元恕一声令下,众人便气势汹汹地往密林钻去。

至于那朵凭空出现的妖花,她想了想到底是没敢扔掉,转而塞进了袖袋之中。

一行人进入密林,往前直行,不久后便看到一座长相奇特的建筑物,屋顶圆滚滚的,像个半圆的碗,倒扣在地上,乍一看好像一座巨大的坟墓,走近细瞧,表面的砖头略显斑驳,看上去有些年份了。

庙门大开,里面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有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大半夜的,这谁呀?”杜子腾头皮发麻,恨不得整个人都挂韩梦真身上。

元恕本来也挺害怕,见状,顿时一身胆气直冲斗牛,甩出锁链,把他扒拉下来,道:“跟我一起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率先上前,比她更快的是一道哗啦作响的锁链,毫不费力地就将对方团团捆住,她又不傻,能先发制人肯定先发制人!

霹雳紧随其后,“啪”地打了一朵电火花用来照明。

苏日娜“咦”了一声,只见被元恕捆住的根本就不是个活人,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雕像,笑容和蔼可亲,但脸上布满裂痕,点漆似的黑色眼珠,直愣愣地看着所有人,跟他对上眼神的一瞬间,元恕的心跳都差点停了。

苏日娜低声道:“我以前常来,从来没看到过这个东西。”

霹雳也凑过来,举起电火花,照亮雕像的脸,皱着脸冥思苦想,道:“这人我怎么看着怪脸熟的。”

这时,杜子腾“我嘞个去”地鬼叫了一声。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神龛上摆放的竟然不是这衣冠庙的主人阿图雅,而是另一座雕像,而且这雕像十分怪异,整个儿双膝跪地,低垂着头,仿佛罪大恶极,在此地忏悔一般。

“不是……”元恕一头雾水,“阿图雅的衣冠庙怎么供着个男人?”

苏日娜脑子里也一片混乱,摇头:“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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