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璞被欧阳剑的热情吓到,脊背发凉,头上隐形的乌鸦嘎嘎飞过。
“师父,哪能劳您给我磕头?这不是折煞徒儿么?”说完,忙不迭也跪在了地上,冲欧阳剑又磕了回去,“我这还没向您行拜师礼呢!”
远处,司无言手里捏着葡萄,边吃边凑在窗边掀着帘子往外瞄,“王爷,他俩这天地可都拜上了!”
殷明盘膝冷峻的坐在榻上,闭眸深思,一言不发。唯独额头上的青筋毕露,昭示着男人隐隐的怒火。
烛火昏昏,气氛压抑。
阖上窗帘,司无言随手拿过搭在椅上的汗巾,擦掉沾在手指的葡萄汁水,来到柜间拿出围棋盘和围棋子,“来一盘?”
殷明沉稳克制,很少发怒。即便是心情糟糕的时候,一盘棋就足能平息。
意外的,只听殷明冷笑,“外面推牌,里面下棋,你真当我们出游来了?”
司无言耸耸肩,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殷明嗓音冷冽,“本王路上已令鸷夏和戾秋同时来谷中,估计她俩最迟明日午后就会赶来。”
一听「本王」,司无言心知,王爷还是那个搞事业的王爷,根本不是恋爱脑的迁明——接下来又有苦工要打。
跟领导出差,可近距离吃瓜,但也有代价。
“你今夜即刻撰写两封信,明日令鸷夏和戾秋一封送往白府给到白锦,一封送往沈府给到沈庆山,如实相告小白的情况。”
司无言请示信中内容的尺度,“要多如实?”
殷明单手支着下巴,沉思片刻,“就说与本王同行。”
司无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要说关系吗?”
“同白锦就说,小白的陪嫁手镯,被本王要了。”殷明顿了顿,“同沈庆山不用说这些,令他好好在刑部当值,不然他的宝贝外孙可回不去。”
司无言虽不知道什么镯子,但不敢问,只得点头,“白家倒是没问题,沈家人多眼杂,万一有人泄露就不太好了。”
殷明眼眸如鹰般锐利起来,“你觉得谁会有心泄露此事?小白之前一直低调,与人无害,更没有踏足朝堂,却成了朝堂的牺牲品。”
“那可不就是……顾大人?”
“那就再帮本王写封信给顾恺之,令他不可打白家人的主意。”
司无言挑眉道,“听京中好友说,顾大人今日去您府上等了一天。”
殷明有些意外,直接问道,“所谓何事?”
“您让我父亲审的案子。”司无言叹了口气,“也不知怎的,他竟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殷明听到这,就一点都不在意了,“他想去就去吧。”
反正京城的王爷府,一直都是摆设,里面装满了殷昌的奸细,他很少回去。
“您不怕您的名节?”
“什么意思?”
“顾大人去您府上等您,为了那小黄书……”
提到小黄书,殷明又想起了三巡酒,将来只怕更难跟小白解释,“上下有尊卑,他若下次再去,让他跪着等。”
司无言点了点头,站在桌边,准备捻笔磨墨开写,扬臂唤着屋外的血冬,“血冬,帮拿些纸来!”
半晌,无人回应。
司无言推开门,往外喊道,“苍烟……”话音戛然而止。
远处的牌桌上,不知什么时候,血冬和苍烟加入白璞和欧阳剑的牌局。
四个人围在桌子旁,神色严肃的推着牌九。
欧阳剑嚷嚷,“不对,我出错了,我不要这个、不要这个。”
只听‘啪’的一声,血冬一掌按住欧阳剑抢牌的手,恬静的大眼睛兴致满满,“欧阳老头,你可不兴这样的,我要赢了!”
白璞看热闹看的正嗨,余光瞟到司无言正抱着手站着,起身喊道,“司公子!司公子!有吃的没?”
司无言翻个白眼,转身回屋,大喊柴屋里呼呼大睡的店小二,“小二!小二!给他们送点吃的!”
“还在打呢?”殷明冷森森的问。
司无言摊手,“只有我一个人要干正事。”
殷明从坐塌上起身。
司无言忙问,“你去哪儿?”生怕他也去打牌。
殷明推门看了看打牌的四人,眸黑如墨,静静地道,“出去转转。”反正也睡不着。
殷明一直有夜间练武的习惯,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在血冬摆满武器的兵架上,目光凝神片刻,随手捡起一张霸王弓,背在身后。
只见月色里的殷明,身材挺拔,肩膀宽阔,腰身劲瘦,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苍茫黑暗的树林中。
深夜,星河璀璨,雾气越来越重。
白璞打着哈欠,看着屋中的灯都熄灭了,桌边这盏灯的烛火也快燃到尽头。
白璞跟大家商量道,“今晚就到这儿吧,”
他后面还有正事要办——得找机会去殷明房间里,偷点儿钱。
房中黑着灯,殷明肯定睡了。
现在去找,应该不会被他发现。
只用找到那个黑色的梨花木盒子就行,把里面的银票拿出来,等明天赚了,再悄悄放回去。
众人离开后,白璞和欧阳剑默契的对了眼神,欧阳剑放心的伸个懒腰,回屋睡觉去了。
白璞的房间就在殷明的隔壁,白璞打着哈欠,假装推错了门,余光环视,无人发现后,踮着脚尖转身进门,悄无声息地将门掩上。
从腰间掏出火折子,轻轻一吹,袅袅火苗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火光下,白璞眸子潋滟如星辰。
开了第一个箱子。
是殷明的衣服,都是黑色的。白璞摸了一遍,没找到,都是细腻柔软的布料触感。
又开了第二个箱子。
居然是蔡非同的画本子,被殷明带来了。
他没有烧掉,他知道自己喜欢。
白璞心中一暖。
但还是没有梨花木盒子。
看看床旁矮桌?
白璞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绝不能吵醒熟睡的殷明,不然……
一缕风,火折子闪后秒灭,原本星星的火光释散,重新被黑暗笼罩。
身后被莫名的力量袭来,白璞被压倒趴在床上,不禁闷哼了一声,脖间被一把刀抵住,月光下,反射出锃锃凌厉杀气。
但很快,脖间的刀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殷明磁沉的声音,“小白?”
“迁明,是我。”白璞认栽,他明明没有发出声音。“放开我,你压疼我了。”
殷明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更霸道地从后面紧紧压住了白璞,唇间溢出一抹邪笑,“你来我床上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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