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驱邪
心虚的贾母一口咬定王氏发疯的话不能信,贾赦哪里会听。
僵持间,有门房来报,“老太太,老爷,门外有一道士言咱们府上有妖邪作祟,说、说要入府除妖邪。”
闻言,贾母顿时松一口气,忙不迭道:“快,快请!”
话音刚落,一着道袍仙风道骨的道士念一声道号走近,数道吸气声响起,这真是道士?
饶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贾母都有一瞬愣神,别是哪家小世子贪玩假冒吧?
红着眼发困的贾宝玉一见人顿时精神起来,“美人!”若非被婆子紧紧抱着怕是已经扑到人身上。
挺拔如松的道士睨一眼满身脂气的红色肉团,殊不知这一眼看呆了贾宝玉,嗤笑着流了满身口水。
道士掩下厌恶,念一句祝福,“福生无量。”说罢径直走向怒目而视的,被捂嘴拦腰抱住的王夫人。
“可以松手了。”
清润悦耳的声音让婆子们不敢违抗,却又不敢真的放手,只能偏头看向贾母,后者同样心有怀疑,细细打量摆弄宽松袖袍的俊秀公子,怎么瞧都不像道士。
“吾乃嗣汉天师府龙虎宗第五十二代天师张正善座下弟子张宗垚。”
一个张姓,让贾母重视起来,曾传世袭天师遵祖之嘱在江西龙虎山传道布教,但历来以护国为民为己任,天下游走也属常事。
更何况无数道士皆以出自或与正一道龙虎宗沾些关系,却从未有人直言是正一道天师弟子。
贾母不知是眼前人年纪过小未有道号还是不便告知,略一犹豫,“听张、小真人的。”
王夫人甫一得到自由,开口便是质疑,“哪里来的小子,敢在荣国府招摇、”
张宗垚放下宽大袖摆,“聒噪!”说着,手中符箓甩出,正中王夫人眉心,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正盘算还有盏茶功夫可利用的宝瓶惊愕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飞快低头。
完了,这位似乎真有一二本事,会不会被发现?
不同于宝瓶的惶恐,以貌取人的贾母等人见此一手,欣喜若狂,“张真人,我这儿媳可是招惹了厉害邪祟?”
邪祟!?
张宗垚心中好笑,一个二个真当龙气正盛的京都有几个妖邪敢入。
想着昨日入京后被人拦下所得之物,张宗垚挥开白玉做骨的折扇,“听闻府上有位衔玉而诞的公子。”
虽不知为何转了话题,贾母亲抱了宝玉,“这便是我那衔玉而诞的孙儿,宝玉还不快见过真人。”
“美~”人字尚未出口,贾宝玉的下巴便被莹润白玉扇骨挑起,“略有一二聪明灵慧。”
不等贾母与元春笑意爬上脸,便被清凌凌道来的下半句惊住,“然终是秉性乖张,性情诡谲之流。”
正不满的贾赦闻得此句,大笑道:“张小真人这话说的有水准。”话音不等落下便被贾母狠瞪一眼,回头对张宗垚赔笑,“宝玉不过年岁尚小,喜欢一二鲜艳之物。”
张宗垚一挥折扇,不管口斜眼直的宝玉,只问:“那玉何在。”
一旁元春心中一动,“我弟弟生来带的玉一直挂在身上,上面说能除邪祟。”说着便向宝玉项上取下玉递与他。
张宗垚拿折扇一托,只见那大如雀卵,灿若云霞莹润如酥的玉石在众人毫无察觉下抖了两抖,险些破了幻相。
眸中染上两分趣味的张宗垚略回收一收扇子,那玉石抖动的更厉害,“呵,无用蠢物。”随着张宗垚话音落下,石头上霞光几欲逃窜偏又被控制着无法离去。
落在贾母等人眼中便是玉石光芒大盛随后又恢复如常,至于那句蠢物,贾母几人下意识忽略。
看出石头一二来历的张宗垚顿觉无趣,伸手一指,贴在王夫人头上符票于半空,无风自燃。
没了束缚的王夫人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失声痛哭,“那都不是我本意,我的元春就是大年初一生的,老太太您知我这些年如何,最是木讷不会言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元春,当即扑跪过去,“太太,您终于好了,都是张真人将邪祟除去,咱们可要好好谢谢张真人。”
抱着元春哭嚎的王夫人顿住,“吓死我了。”随即哭声越发嘹亮。
无人知她刚心中的惶恐、不安与暗爽,若不好还好,一旦好了如上次那般,她再也没有借口,好在,真的是邪祟。
被母女二人嚎回神的贾母等人这才发现,王氏不疯了!
开口要感谢,院中哪里还有张宗垚的身影,唯有王熙凤捧着那玉。
任由贾母与元春出声问询,无人知晓张真人是何时不见的,最后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真人,当真见首不见尾。
乾清宫偏殿
胤禛写完最后一笔,又细细撒了层白砂,待墨迹干透才将手中陈条夹进一份奏折中,这才看向高无庸。
“你说,那王氏没疯?”
高无庸低头应是,宝瓶传回来的消息是这般说的,可瞧主子这神情,怕是坏事了。
“还有呢?”
还有?剩下的好像无关紧要啊!
高无庸略思索一瞬,“史太君罚了王氏去佛堂,如今荣国府的中馈已经交还给了长房的大太太,并小辈中的一位奶奶协理。”
胤禛提笔舔磨,并不看高无庸,只是继续着手头的事情。
寂静无声。
惴惴的高无庸觉得自己越来越琢磨不透自家主子了,尤其是这大半年来,主子明明还是半大孩子却越发沉稳,就是太子都不曾让人这般透不过气来。
见主子不应,想来自己又没说到地方上。
高无庸悄悄擦一把汗,想起之前让他去安排的小戏,又把贾赦的作为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贾赦一再追问当年事故,偏贾府一干女眷遮遮掩掩,不单老一辈一再呵斥阻拦,就是孙辈的小姐也多番作梗。
“他们家大小姐生生跪了一路,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王氏是被邪祟纠缠,大伯父闯到弟妹院子于理不合,便是她这做晚辈的也不能眼看着母亲受辱,一番言语当真是牙尖嘴利。”
高无庸久在宫中,自来言辞不愿得罪任何人,但能用句牙尖嘴利说一位尚在闺阁的姑娘,想来传回来的话语只会更甚。
胤禛放下笔墨,似笑非笑得看了过来,“那史太君当真说那东西是通灵宝玉?还能驱除邪祟?”
“啊?是,是。宝瓶说那东西不过雀卵大小,初看只觉五色晶莹,但到了张道长手上一时间竟然华光大放,复又收敛其中……”
“所以那帮子蠢货就认定了是宝玉驱邪?”
高无庸答了声是,就见胤禛重重放下狼毫,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是说宝瓶了?
“主子,宝瓶年岁尚小,这次办差不利……”
话说一半,就被胤禛飞来一记眼刀,生生卡在了喉间。
不等高无庸请罪,身后传来声满不在乎的戏谑,“高无庸啊,几年不见,你这眼力劲不长怎又低了啊,啧啧……”
高无庸转头,却见一身灿烂华服的年轻公子半依在门框上,手中白玉折扇正扇得起劲。
原来是这位爷到了。
高无庸急忙行礼,“见过公子。”
张宗垚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似乎多出一分力气都会要他命一般,在胤禛几乎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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