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
离皇城最近的荣秀街有一处威严壮阔的府衙,门口卷落着积叶,乍看之下荒凉无比,然其重卫皆是那些藏在暗处难以令人窥见的影子,此处远离权贵,占地广阔,门口放了两只巨大无比的石制雄狮,桐漆银面上折射出光影幻离。
而真正的权力中心,陛下亲卫中枢,就在这道大门之后每一个坚固无比的铁门之中,每一道门上的图腾光怪陆离,像是上古歌颂的图腾,营造出了一种极为神圣的感觉。
麒麟兽嘴衔铜环被拍响,厚沉的声音荡开,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开始运转,寂静与繁忙同时进行。
无尽的细雨绵绵密密裹着人,正午时官员从各部下值,由东华门出,曹清越近日未曾歇好,连几日上值不免心态疲软,他上车后抿了口热茶问,“近日府上可有来人?”
“回员外郎的话,不曾来人,便是夫人小姐们也得了叮嘱未曾外出参宴。”
曹清越闭上眼,从喉咙间混浊的“嗯”了一声,便不在言语。
他拇指轻轻点在杯盏上,并未真正放心,虞衡司近日他暂代主事,郎中告假,许多事宜都是仓促接手,总觉得心中不太平。
马车就快要行驶到曹家巷口,被从另一条巷口出来的人给拦住,并没有许多人,却能将马车围在其中,从侍卫开道中走出的男人穿着短甲,腰间佩刀,手持令牌,冷声道:“皇城司奉命追查兵械一事,请曹员外郎随我等走一趟。”
曹清越从马车出来,心里顿感不妙,他先是看了眼这围困的阵仗,再是看向为首的来人心下好歹松了口气,只要来人不是薛奉声,脑袋便还能保一阵,他同管家吩咐,“与夫人说一声,今日午膳不用等了。”
带走一个虞衡司员外郎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偏偏皇城司奉命追查兵械事宜,虞衡司掌制造器物,军械算房,审批手续皆需郎中负责。
虞衡司郎中姓张,告假多日,估摸着是寻不到人了。
曹清越脸色苍白的坐在马车内,驾车的人换成了皇城司禁卫,这些人现在还算对他礼待,但是结果如何他心里没底。
……
徐章宁得知薛奉声离开,心中虽有失落,却是面上不显,陈轻央带她去解了签,从寺院出来的时候还天色尚早。她便询问徐章宁可愿去这附近的庙街走一走。
徐章宁入京一年,却从未在外游玩过,能有机会逛庙街,她很开心。
庙街很是热闹,道路开阔,纵使人多也不觉得拥挤冲撞,护卫跟在身后隔着四五个人的身影,这里的摊子大多都是来自平民所售之物,最多的还是一些手工艺品,不算精致的络子、泥人、糖画多是些摆件,这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人,终其一生的认知都受到了局限,所做之物更是普通,她不需要这里的东西,自然也就走马观花不曾去细看。
徐章宁买了一个木雕的小人偶,爱不释手的在那把玩,她似乎心情极好,摇着手问,“殿下您瞧着这小木人像谁?”
陈轻央端详许久,摇头,“看不出来。”
“您不觉得这个很像大人吗?”徐章宁难得笑的这般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弧。
陈轻央有些无奈,这眼睛鼻子嘴巴,她愣是一点也没看出像薛奉声的,徐章宁说是那便是了吧。
待逛好庙街,陈轻央先是将徐章宁送回薛府。
薛府与定远王府是两个方向,按马车行进的路程来算,应是能在天黑之前到家的。
陈轻央有些心绪不宁,好几次掀开帘子看向车外。
“殿下今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窈琦担忧的望着她,“可是这药囊没味了?”
陈轻央摇头,将车帘重新合上。
她只是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太慢了。
突然马车一震,走了两步后彻底停在原地,窈琦出去查看,赶路的车夫才说是车轮子卡在了石板下面,走不动。
陈轻央看了边上的茶馆,同车夫还有几个随行的侍卫道:“先将这马车拖去一旁修好,留两人在此候着,我便在楼上歇息。”
她将窈琦也带上了二楼,才刚点了一壶茉莉浆,门就从身后打开,落了一道身影在方桌对面坐下。
来人穿着一件月牙白衫,束了条银藤腰带,身量高瘦,他目光落在过分空荡的桌面上,嘴角轻微抽了抽,修长匀称骨节分明的手敲在桌面上,没有半分矜敛,他低声问她:“殿下可是出门没带银子?”
陈轻央将送来的茉莉浆倒了一杯给他,唇角的弧度落得干干净净,“还当真是没带,二公子想吃什么就点吧,记定远王府的账上就好。”
侯洋一愣,旋即露出惊恐之色,记定远王府的账上,他是不要命了吗!
他饮了一口茉莉浆润唇,不在与她玩笑的说:“张显羽找不到了。”
他暗中命人看着张家,就没见张家的门打开过,连每日供菜的后门他也派人守着,完全不见半点异样。
陈轻央道:“别浪费精力了,这人我们是找不着了,除非他自己出来。”
侯洋啧了一声,神情有些复杂,沉吟片刻道:“你说这人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陈轻央摇头,“曹清越若是没被带走,张显羽便还有活命的机会。如今有了个替罪羔羊,张显羽活不下去的。也不排除有人想要一箭双雕,将张显羽藏起来也说不准。”
侯洋还是有些不解,“张显羽是左相门生,左相府却是毫无动静,这人莫不是早已凉透了。”
陈轻央听到这个问题一顿,脸色倒是寻常,“此人是左相门生,明面上便是四皇子的人。”
侯洋笑了笑:“扯上个四皇子,小小一个郎中面子够大。”
“皇后膝下有一个嫡出的四皇子,左相想要垄权断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行谋逆罪,这脏水要是上了身,不仅左相地位不稳,还会连累了四皇子,皇后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陈轻央的眼神愈发的沉,“所以左相应当最是不希望张显羽活下来的那个。人若活着变数太大,要是死了,他大可将自己摘除的一干二净。”
侯洋咂摸了嘴,也觉得是这个理,批阅军械铸造的文书需要虞衡司郎中、员外郎共同盖印,张显羽作为虞衡司主事,出了事自然找他。如今他不知所踪,曹清越作为主事人自然也逃不掉责任。
消失一个郎中,将事情推到员外郎头上,风向一换,只要消失的人永远不出现,此事便再也没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除非张显羽不在左相手上,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暴雨冲刷,山石滑落一地兵器就这么装在棺材里堂而皇之的摆在路面,经核查做工皆是出自工部的虞衡司,且登记在库的兵械皆是合规合时,数量不多不少,也不存在大量消损毁坏的兵器的备案。
工部隶属六部,平日最为沉默寡言的一部,如今出了这么大一桩事,足够整个六部提心吊胆了。
候洋没在去细想此事,而是问了更为重要的问题:“此事当真与袁兆安有关?”
陈轻央轻轻笑了,“有无关系这重要吗?薛奉声不会容许有一点脱离掌控的意外发生。”
侯洋怔住了,神色微妙。
陈轻央继续道:“东南半壁,那是要将朝廷江山给分去一半,功高震主,陛下他忍不了的。”
候洋忍不住说,“若是薛奉声查不出呢?那岂不是会打草惊蛇,一旦袁兆安离开,便彻底没机会了。”
陈轻央眼底温色一收,开口:“太医曾去袁府请过平安脉,老夫人身体康健,要说有事那也是过几年的事,突发疾症已是蹊跷。袁兆安在金陵时曾做过一件蠢事,公然挑衅皇城司禁卫,皇城司直属圣上门面,他如此做岂不是自己与陛下划清了界限。
而且老夫人有一侄孙女嫁的是张显羽的长子,两家平日并无往来,但在老夫人走的那日,张家曾派人去过。况且批文同时落了两个印,曹清越或是被冤枉的,张显羽却一定逃不开干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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