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林胸口滞闷难耐，几欲作呕。他扯松了领口，仍觉得热，他忍不住将步伐越迈越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叫他自己稍微松快一些。
高风晚紧赶慢赶地追着归林的脚步，受着宫里规矩拘束，也不敢小跑，腿都倒腾得冒了烟，还是落了好大一截子。
这算什么？高风晚满肚子火气，她很想撂挑子掉头回宫正司，王和却仿若能看出她的所思所想，高风晚才顿了脚步，王和就用个不知哪来的玉芴板架住了她的胳膊。
“我要回去了。”高风晚冷着脸，“突然想起来还有急差在身，还烦请少监转告掌印。”
“您别介！”王和半是胁迫半是请求道，“高大人，您送佛送到西，都到灵山脚下了，再赶赶路成不成？”
高风晚白了王和一眼，准备绕开这个归林的狗腿子，王和却契而不舍，左堵右堵，就是不让她称心地离开。
反复几次，高风晚干脆站在原地不肯动了，与王和对视僵持了一会儿，高风晚发现王和的眼神不自觉地往她身后飘。
她回头去，本已经走远了的归林竟然折返了回来，背后灵一样站在她身后，近得只有一掌之隔。高风晚心头惊疑，她竟然对此毫无知觉，她并不是粗枝大叶的人，不至于连身后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跟上？”归林不眨眼，眼珠也不动，只蛇一样死死注视着高风晚。
高风晚板着脸，并不肯回答，冷肃着面孔将自己变成一尊泥塑木雕。归林就这么盯着她半晌，高风晚懒得跟个病人拉扯，心底里觉得无趣，转身便走。
归林在这，王和自然不敢再拦着高风晚，手足无措地嗳了一声：“高大人……”
高风晚闷着头朝前走，忽然觉得腰间被人一揽，归林一言不发地箍着她，便往最近的文华殿里去。王和连忙环顾四周，好在路上没人，远处东华门守卫的注意力也都放在香库的马车上，并没往这边看。
高风晚不敢挣脱，怕闹出动静引人注目，只能纵着归林将她拖进了文华殿后，她才压着声音道：“掌印疯了么？光天化日的，叫人看见了，传到万岁爷耳朵里怎么好！”
她怎么也没料到，白日青天的，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归林就敢干出这么过格的事情。
“文华殿不会有人来。”归林磨着牙，“我正得势，今儿早上刚下的诏书，成立了西厂，我现在是西厂督公，我要谁闭嘴，谁就得闭嘴。”
“快别说了。”高风晚的耐心彻底消失，破罐破摔道，“听您这话茬，还以为您将东西厂大一统了，结果东厂不是还在呢吗？西厂初立，百废待兴的，东厂肯定还得给您使绊子，虽然不至于叫您摔跟头，可让您走的路不那么平坦并不难。”
“在你心里，我是个连曹留都不如的废物？”归林气得脑仁发胀，“所以你是觉得我没用了，才跟平煜往来，你接下来是不是就准备将我一脚踢开？”
“督公，您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我哪儿敢？”高风晚尖刻起来，字字戳向归林痛处，“您不是皮球，用不上踢这个字。”
“平煜呢？”归林执着于自己的问题，“你和平煜是什么关系？”
“我很感谢他，您不必将他当作假想敌，他是个好人。”高风晚实话实说，她不会主动告知归林自己的计划，若是归林发现了，她也不会隐瞒，如果归林存心想查，是瞒不住的，“我托平煜帮我打听斯玲的消息，我想知道她在浣衣局好不好。”
归林用双手按压自己的额头，他的头颅重的叫他几乎无法保持脖颈挺直：“我不是叫你不要搅和进这件事吗？不要找死，这么简单的话，听不懂是吗？”
“您不同我说原因，干巴巴一句话，只怕我难以听从。”高风晚倒打一耙，“事情闹成这样，不能全怪我，您若是肯在斯玲身上多出几分力，我哪至于另寻出路？”
归林问道：“你真这么认为？”
其实这些话不过赌气，高风晚心里明镜一样，万斯玲一定是搅进了与皇帝、归林和曹留都脱不开干系的政治斗争。
“您是万岁爷的手，就得清除计划外的毛刺，宫里草芥人命惯了，斯玲这种小角色，可能连作为茶余饭后谈资的资格都没有。”高风晚睫毛颤动，她不指望归林能理解，“对于棋盘来说，我不重要，斯玲不重要，我们只是最不起眼的小棋子。可同样的，棋局对于我们也没有那么重要，只有执棋的棋手才在乎输赢，不是吗？”
归林有一种无力感，他想问的和高风晚答的不是一回事，两人没有在同一条线上沟通，归林所在乎的只是高风晚，他明明是想对她好的，怎么会导致高风晚如此激烈的反抗？
他不明白，他平日里耍起阴谋诡计得心应手，在高风晚面前，却稚拙得变成了孩童。
高风晚蒙在雾里，他能触摸，却看不见她的全貌。
“你从此不再联系平煜，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归林做出他的最大让步，“我保万斯玲不死。”
归林所执着的事与高风晚所愿的完全不同，她的眼睛里有怜悯：“督公，你是要将我变成您的一个玩意儿吗？我是个人，我在宫里已经做不成自己了，可好歹还有些朋友，现在您是要我变成独个儿的菟丝花，只能攀附与您，那您早晚会厌恶于我的。”
“朋友算什么？有我还不够吗？”归林心头发寒，“世界上没有真朋友，你信不信，你现在不惜余力保护的万斯玲，在利益面前，会毫不犹豫地背弃你。”
“也许会。”高风晚反倒心平气和道，“可是还没发生之前，就预测事情会变糟，是不是未免太过杞人忧天？”
归林无法作答，他就是这种人，他的不如意太多。导致难得顺遂时，却总觉得浑身难受。
这种感觉不容易拿话说出口，归林却时常被萦绕，非得形容，就像是料到有坏事发生，等着刀落下，迟迟不落的每一瞬都不能安心。
待到事情当真变糟了，才能呼出一口气，在心里感慨这才正常。
高风晚于归林，也是如此，甚至折磨更甚。她就像是他偶然发现的宝物，半掩在土里被他发现，他怀揣着窃贼一般的心，在每一个睁眼前的瞬间，都会担忧高风晚醒悟过来，逃离他的身边。
归林曾经彻头彻尾失去自己的自尊，失而复得后，自尊心反而变得空前的大，他不想让自己彻底沦落成摇尾乞怜的狗，他用尽全力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要我说？我还有什么可说的？”高风晚叹气，缓和了点语气，“您抓紧回去办差，跟我耽搁这些个时间，多么浪费。”
归林蹙起眉心：“浪费？我何曾说过此等话？”
“您是没说过。”高风晚言之凿凿，“是我觉得，我觉得我配不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