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他的姿势很放松,窝在毯子里,像极了一只被午后的阳光晒倦怠了的猫。
顾棉盯着周卜易的睫毛,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藏了一半卧蚕。
小的时候呢,他就总喜欢盯着美人的卧蚕看。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出食指,想要摸一摸。
周卜易呢,就躺在一边的藤椅上,神情很是松弛。
秋日里,就连阳光都是橘红色,周卜易的眸子半眯着,露出来的瞳孔被光照的透明,泛着漂亮的浅琥珀色。
周卜易在跟他独处时,总是随意而放松的。
所以周卜易为什么在他身边永远是不设防的姿态呢?
顾棉想,那当然是因为周卜易不屑防着他这个小屁孩。
周卜易一直都看不上他啊。
怎么可能会是因为……信任呢……
顾棉的眼皮在轻微颤动,推着轮椅的手发了汗,几乎要滑落下来。
他很快在身上擦了擦,再重新搭上去。
——他不会再抱有一丝一毫期待了,再也不会了!
比起等待某个混蛋心血来潮的施舍,他更喜欢强势一点自己去拿。
不给他,他就硬抢,周卜易是恨他也罢唾弃他也好,那都不重要,他总有办法叫这高傲不可一世的美人低头臣服!
手心的汗怎么越来越多了呢?心里面乱麻似的。
“你来推轮椅”,顾棉退到一边,然后俯身,弯腰将可能还没真的猫儿重的美人抱起来。
——要上马车了……本王不想抱他的……
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本王的东西而已……
谁会喜欢抱一堆硌人的干柴呢?
何况周卜易的手感实在是不如干柴的,抱着干柴还可以肆无忌惮,抱着病秧子美人,他怕稍不小心,这人就直接在他怀里七零八碎了。
马车缓缓前行,路边有人乞讨,被衙门乱棍打了一通,半死不活丢在道上。
驱车的马夫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他绕了一下,便扬鞭打马远去。
这还是在神都之内,便随处可见穷困潦倒之人卷着草席藏在每一个肮脏腐臭的犄角旮旯里。
他们伸手乞讨,手上满是痦子,脓血干涸在了上面,也不在意,也从来不会想着要洗一洗。
他们穿着满是灰尘不合身的大褂,或许是从哪家员外府门前的垃圾堆捡的下人衣裳。
能蔽体就行了,哪管现在是什么温度,反正一年四季也就这一件儿。
他们的目光都很呆滞,神情麻木不仁,只有在看见洁白的手背和鲜亮干净的衣裳时,会一拥而上扑过去。
他们的眼睛像一群饿狼,闪着饥肠辘辘的凶光。
他们用生了烂疮的手,抓公子老爷们的衣袖,如果是小姐夫人,或许还会被他们趁乱摸一摸揩揩油。
他们不要饭,只要钱,有了钱就去烟馆当大爷,几文大钱往柜台上一排——“今儿爷就要上好的西洋烟丝!”
数不清的大麻被塞到不知道多少人有着牙垢的嘴含过的铜烟枪里点燃,烟雾里,快活好似神仙。
他们的妻女呢?早就被卖了换烟了,只要有一口烟抽,连家里老娘都卖得。
到处有人在祈祷,女人们双膝跪地,虔诚地朝着宫里方向下拜,“陛下圣明……”
“陛下开开眼吧…救救我们吧…我们活不下去了……”
她们求过神拜过佛,可还是不知道怎样才能逃脱被窑子里的人带走的命运。
她们的枕边人,把她们卖了。
顾棉一路上都很沉默,就在他要放下车帘前,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是问青天的老鸨,她正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跟身边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在回程路上。
——那么小的孩子!
混账!
顾棉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合上眼睛,告诉自己必须要忍耐。
其实这样的场景看多了,慢慢都会习惯的吧?
毕竟他现在什么都不能改变不是吗?
顾棉微微低头,将下颌搁在美人头顶。
他知道,谁有能力改变。
他知道周卜易一定能,曾经他就是因为太清楚这一点,才锲而不舍缠着周卜易收下他。
只是年幼时的濡慕,就足以支撑他对一个人念念不忘十余年吗?
不是的。顾棉想,他其实还是更想周卜易能教他点东西。
不是为了跟谁比。
他不知道他的国度出了什么问题,它好像是病了,他想要给它治病。
可周卜易呢,周卜易总在说他不配。
周卜易不肯收他啊,那样其实也没关系,反正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会将周卜易囚于帐中,无论周卜易肯不肯,这辈子周卜易都只能是他的人!
——诚心拜你你不肯,那就跪在本王脚下做一个谋臣好了。
顾棉揉了揉美人发顶。
——快点好起来吧……先生……
本王真的要忍不住了。
马车走得不快,用了一个半时辰才到容王府。
顾棉抱着人,一路直接进了内院。
许管家叫来两个小厮,推着轮椅跟在顾棉身后。
许管家自己则领着华云舒去侧院,安排人住下。
门房里,傅辰看见华云舒进了王府,与之诧异对视一眼,便压低了草帽帽檐,捧着茶慢慢喝了一口。
——这应该是大人的安排吧?
傅辰没有多想,他估算了一下时间,打算晚上饭点过后天黑之前再去问问大人具体情况,看看计划是否有什么变动。
顾棉照旧躺在檐下,他兜着周卜易的臀腿,把美人往上捞了捞。
他就让周卜易坐在他腿上,上半身趴在他怀里,他用左手搂着美人细腰,右手招来一个随身伺候的小婢女。
“去吩咐厨房,午膳和晚膳各加一碗补汤,粥都做成药膳,具体配方去问本王新招的客卿。”
华云舒的身份比较敏感,顾棉想着等会要给他伪造一个新身份才行。
之前他已经告诫华云舒,绝对不能表现得太惊才艳艳,王府里到处都是眼线。
顾棉思索了一会昨夜之事,实在有些支撑不住身体,沉沉睡去了。
旭阳高升,日头渐渐毒辣起来。
雨不知道在路上什么时候停的,廊下全是稀泥,几个家丁正在院子里铺木板。
“都看着点!可不能踩一脚泥,再进了主家的屋子,王爷定是要怪罪的!”
许永元指挥完,就到前院忙去了。
新来的那位客卿好生奇怪,好好的院子,好好的平地,非要叫人帮他挖几个坑出来,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他得过去看看。
顾棉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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