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莹哪里见过如此阵仗,第一次见杀人,更别说是血流成河的景象。
吓到魂飞魄散,双腿瘫软在地。浑浑噩噩嗅到呛鼻的血腥味,几欲让她呕吐。
马贼的头领命人拿绳索过来,准备将江婉莹五花大绑。
话音一落,“嗖嗖”箭矢破空之声袭来。
哀嚎声此起彼伏,那群马贼乱作一团,四下躲避逃散。
江婉莹仍旧昏昏沉沉,瘫坐在原地。
箭雨密密麻麻,精准射向逃窜的马贼身上。
马贼的头领反应过来了,扯着嗓子慌乱大喊:“中计了,快躲起来。”他伸手揪起江婉莹,挡在自己身前。
想要江婉莹当人肉盾牌,替他挡下乱箭。
江婉莹惊魂未定,仿若一具行尸走肉,任由对方胁迫拖行。
马贼的哭喊声渐渐平息,马贼的头领拎着江婉莹躲在了马车一旁。腾出一只手,拽住了缰绳。企图驾马车,逃离此地。
马车的马匹受了惊,烦躁不安踢着马蹄,愣是一步不肯走。
马匹呼哧嘶鸣,抬起后蹄踢向马贼的头领的小腿。
那马贼的头领只顾着东张西望,警惕冷箭。措不及防间,硬生生被踢中小腿骨。
“啊!”他嚎叫一声,下意识松开江婉莹。金鸡独立般抱住那只小腿,痛得直原地跳脚。
江婉莹回过神来,惊恐向马车后逃跑。
她四下张望一番,那些马贼几乎覆灭。剩下寥寥无几,藏身在大树身后。
说来也怪,箭雨戛然而止,似乎像有意避着她一般。
江婉莹哪里顾得上多想,一心只想逃离马贼头领所在的位置,闷头向后急奔。
她太过心急,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身后,是那个马贼头领的恐吓大喊:“臭娘们,再跑,老子一刀砍了你。”
江婉莹方想爬起来,继续逃跑。陡地听见一声冷厉大喝:“趴下,不要动。”
这声音像是那个景公子的,事已既此只能赌一把了。江婉莹照做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嗖的一下,有长箭从她的头顶飞过。
咣当刀刃落地声,在她耳畔震耳欲聋。
江婉莹颤颤惊惊撇过头去看,一柄大刀赫然躺在她的左肩头一侧。真真是只差分毫,便会重伤于她。
再回头,向后看去。那个马贼的头领一只胳膊,一条腿各中一箭,正躺在地上痛苦地嘶喊。
无数脚步声越来越近,掀起一阵尘土。
江婉莹抬眸望去,朱红色的铠甲异常耀眼。那个景公子眼神深邃幽冷,手持弓箭全身布着戾气,走近她跟前。
他居高临下俯视于她,如同从天而降的天神,神圣不可侵犯。
救星来了,江婉莹喜极而泣。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出对方眼中有几分担忧。她恍恍惚惚抬起手伸向他。
萧景飏没有迟疑,抓住她的手,将她拽起,护到了身后。
没有只言片语,于江婉莹来说却莫名的安心。
她躲在健壮的后背后,欢喜道:“公子,为何会来?”
萧景飏并未搭理她,而是命人去捉拿马贼剩余的活口。
江婉莹识趣闭了嘴,眼下确实不是闲语的时候。
那个马贼的头领被五花大绑,押解走了。
江婉莹无意间一撇,发现那个唤猴子的马贼亦被捆绑着,口中塞着布条。环视四周,竟然没有俞百川的身影。
俞百川一向形影不离的守护在景公子左右,为何会不在呢?
疑惑丛生,江婉莹神色复杂看向眼前的景公子。
有人将马车牵了过来,萧景飏这才回身对江婉莹道:“别怕,没事了。我让人重新护送江姑娘入林州城。”
江婉莹心里有太多疑虑,千头万绪又理不清楚。
可方才的杀戮带来的胆战心惊仍在,江婉莹求道:“公子,能亲自送我入城吗?”
萧景飏面上先是冷峻,想到对方终究是个弱女子,转而温和道:“我还有要事要处理,你放心,方才之事不会再发生了。何况,这里离林州城不足二里地。”
这些安抚之言,并不能让江婉莹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但她明白,这个景公子一向说一不二,有些不容反驳的强硬。
江婉莹欲言又止,失落垂下眼眸。抬足踏上马凳,上了马车。
这一回,足足有二十人护在马车左右。
萧景飏目送马车走远,翻身上了马背,率领一众人马,与江婉莹背道而驰。
不到半柱香,江婉莹便到了林州城。
街道上人烟稀少,甚是萧条。莫说商贩,连店铺皆是大门紧闭。
马车停在了林州县衙门外,江婉莹忐忑不安下了马车。
这里人生地不熟,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护送她的官兵,带她去往县衙的后宅。
后宅,那个一路同行的张大人正与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瘦弱的中年男子言语。
户部侍郎张文孝见江婉莹过来,口气调侃道:“姑娘平安到此,看来是事成了。”
江婉莹与这位张文孝大人,一路上可不曾说上过话。也不知对方的为人如何,施了礼,并不多言。
“乔大人,快,让人安排这位姑娘住下。”张孝文对身旁的男子吩咐。
江婉莹偷看了一眼,那个乔大人骨瘦如柴。虽然气色不佳,但有一身文人傲骨的气韵。
乔大人应声,唤来一个宅里的侍女,送江婉莹去住处。
待江婉莹走远,乔大人好奇问道:“莫非这位姑娘,是宫里的贵人。”
张文孝摇头,打趣道:“那倒不是,不过以后说不准就是了。”
乔大人立即会意,不敢置喙什么。岔开话题道:“张大人带来的两车粮食,撑不了两日了。”
张文孝颔首,郑重道:“乔大人,集结城中的人手,随本官去城门,算算日子,今日粮食应当该到了。”
乔大人不敢怠慢,吩咐手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城门。
江婉莹被安排到,后院一间南厢房内。
她这才敢将头上戴的兜鍪卸下,放在桌案上。
这间房摆设极其普通,只是比她从前住的耳房大上两倍。不过房里的架子床,要比她在侯府那张短榻宽敞的多。
侍女从衣匣内,取出一套藤紫色齐胸襦裙,恭敬道:“姑娘,换上这身衣服吧。”
这些日子,还未好好沐浴过。
江婉莹觉得身上染着方才那场厮杀的血腥味,对侍女客客气气问道:“这位姐姐,可否弄些热水,我想沐浴。”
侍女将衣衫整齐放在床榻上,面上有为难之色,“姑娘此处缺水,沐浴怕是不能,顶多能有一盆水简单擦拭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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