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林在鸟儿的鸣叫声醒来,掀开床帐,有光线透过窗纸映在室内的地面上。

他很难得自然醒,惯常的失眠换来惯常的难以清醒,光与夜的分界变得模糊,他走在晕染开的弧线上,厌恶着每一个新的一天。

对于往常的归林而言,晨起并不是新的开始,而是复刻昨日的循环。因而他憎恨让他有暇胡思乱想的夜晚,更憎恨充斥着算计和鲜血的白日。

但今天不一样,他想着高风晚,便觉得振作,自去势后,这是他第一次对新的一天有了新期待。

归林是执拗的,除了皇帝,只有高风晚,能让他在短短的交涉中,便完成了推翻旧观念到说服自己接受崭新观念的全部过程。

犹记得从前的他,决不允许他人染指自己的私人物品,可高风晚并不适用于此条准则,她是一个人,更是他心尖倾慕的女人。

比起失去她,他宁愿作出让步。

尽管昨儿和高风晚的谈话略有冲突,并且高风晚全程表情莫测,但是对于他来说二人间的亲密关系是有着质的飞跃的。

双方或多或少地展露自己阴影里的模糊部分,不管高风晚是被动还是主动,他都更了解了她,他可以更大方地剖白自己的依赖。

这就像是他在自己的胸口上盖下属于她的朱印,总有一天,高风晚会自己在他的身上刻下烙印。

“归林,小心风大。”

分别时高风晚那句若有若无的关切,让他胸口饱胀,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又让他血液沸腾,在身躯里颤抖战栗。

想到这儿,归林便精神抖擞,面带微笑地坐直了身子。

王和习惯了归林晨起如上坟的厌世表情,冷不丁见到归林此等反应,倒叫他反思自己是否头脑错乱。他小心翼翼地将温热的手巾递给归林,试探道:“干爹,可是做了美梦么?”

“美梦?”归林擦完脸,顺便也在后颈抹了一把,捏着手巾和颜悦色道,“何出此言呢?”

“瞧您笑的。”王和发现了自己的干爹今天心情特别的好,但是归林总是翻脸如翻书,他也不敢掉以轻心,找补了一句,“另外您今儿气色也特别好。”

“你的意思是我平常是死人脸么?”归林挤兑了王和一句,有了王和的提醒,他才察觉到自己扯起的嘴角,强行压了下去,轻轻斥道,“敢调侃起我来了?狗胆包天。”

王和作势要掌嘴,道:“瞧瞧我这嘴,真欠打。”

“好了,别在我面前演猴戏了。”归林将手巾搁在王和手里的托盘上,起身兜到镜桌前,慢悠悠坐下道,“昨儿给高大人送吃食时,她有没有跟你提到我?”

王和跟到归林背后,替归林束发,提到这个,王和就想起高风晚狡黠的表情,特别可恨,现在他的后槽牙都痒痒的。

昨儿归林从文华殿出来后,便一头扎进了公事里,到了饭点儿,王和提醒归林吃饭,归林反倒叫他按着高风晚的口味,去小厨房点些好菜,送到高风晚那里去。

王和见到高风晚后,他自觉有替干爹肃清不良诱惑的责任,便问起,她到底对他干爹施了什么妖法。

“这个嘛,全看你干爹自愿,我是直钩钓鱼啊。”高风晚弯着眉毛挑衅他:“你转告你干爹,明儿夜里戌时,来我房里,我有料理他的办法。”

但凡动脑子认真想想,料理料理,这就不是个好词!高风晚莫不是把归林当成了白菜萝卜,这便要磨刀霍霍,将归林碎成块了!

因此王和是不想转达的,他总觉得自己传了话,就变成了高风晚的帮凶,可镜子里的归林直勾勾地看着他,王和对上归林眼睛里的问询,下意识地撒不出谎。

王和便只好如实道:“高大人叫您戌时去她房间,她要…要…”王和直砸吧嘴,就是说不出那个词儿,他颇有点抓耳挠腮的意思,到底是惹得归林不耐烦。

归林半竖起剑眉,催促道:“怎么嘴里拌蒜?要干什么?说清楚点。”

王和拧了自己一把才算是做好了心理建设,总归还是用了高风晚的形容,磕磕巴巴道:“高大人,她说,她说她有料理…您的办法。”到了料理,王和还是不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存了蒙混的心思。

可归林一对儿驴耳朵,将这二字听得真真切切,用手撑住面庞,掩耳盗铃地躲在手掌里笑起来。

王和瞠目结舌,他只想摇晃着归林的肩膀,大喊干爹醒一醒!不要被灌了迷魂汤!瞧着归林笑个没完,沉醉其中的样子,王和真是欲哭无泪。

“干爹,儿子觉得吧,您还是加点小心。”王和将网巾固定住,斟酌着用词道,“高大人别是预备齐全,要对您不利。”

“你不觉得这个词很有情趣么?”归林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滴,“是你不懂。”

王和扁嘴,归林既这么说,他再多说也是枉然,只能默默在心底打定了主意,晚上定要跟着归林同去才好,免得再出岔子。

许聘在这时候叩门,进门时带了一身的龙涎香,一闻便知刚从陛下身边离开,他对着归林行礼:“督公,贵妃娘娘已经请了陛下前往宫正司,陛下唤您一同前往。”

归林拧眉道:“什么事?”

“早上高大人向林宫正提交了万斯玲此事的证据链条。”许聘低头道,“司膳万斯玲菜单出错之事另有隐情,证据直指东厂,兹事体大,东厂那位也去了。”

王和匪夷所思道:“高大人指认东厂?”

许聘颔首道:“是。”

归林腾地站起来,扯下一件朱红的曳撒套进去,王和半跪下替归林穿上靴子,再帮归林束上玉带等饰物。

王和手上动作不停,嘴里絮絮说着:“高大人这是干嘛呀!”

归林和王和都知道,李枕儿本就是由曹留送入宫中,皇帝是将计就计,主要利用柳淑妃的嫉妒心,而针对柳淑妃背后的世家,借此机会名正言顺令柳淑妃母家受其牵连。

后宫女子最忌嫉妒狠毒,即便是皇后,也不能独享皇帝,柳淑妃只因皇帝的眼神便私下处理了李枕儿,往轻里说是揣测圣意,往重了说是欺君之罪或越级干政,全看皇帝心情。

本就是陛下设下的局,因此他才百般阻挠高风晚参与,她竟主意比天大,不仅把自己搅和进来,为了替万斯玲脱罪,还敢将苗头牵到东厂,要拖曹留下水了。

高风晚简直是在寻死,他心急如焚,只担心高风晚干扰了皇帝的计划,一同获罪被当场砍下脑袋!

几乎是不喘气地到了宫正司,王和跟在归林身后满头大汗,归林倒是呼吸平稳,呼出一口气后,随着守门宦官的叫到进了宫正司。

宫正司里人员齐全,皇帝和胡贵妃坐在正位上,曹留和柳淑妃隔着过道坐在侧位,林落梅站立在胡贵妃身旁,高风晚、万斯玲和司药廖梦圆跪在地上。

“臣来晚了。”归林行礼道,“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一摆手,和煦道:“不晚,快坐吧,人既然到齐了,高司酝就继续说吧。”

归林提袍坐到曹留身边,对着曹留虚伪地笑笑,曹留也回敬了一个精髓的皮笑肉不笑。

“陛下。”高风晚拱手道,“臣对曹厂臣有一事不明,希望陛下能给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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