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子，那里是壹号房。”
“壹号？”奚云祉在唇齿细细品位，莞尔柔声道：“我们可以去看看吗？我想多了解师傅一点。”
木一默然点头。
主人吩咐过，要好生招待这两位贵客。
褚岁晚还在出神，手倏忽被人握起，只见对方弯起眉眼看着她道：“走吧都督，我们一起去看看。”
望着这双眼睛，褚岁晚似乎知道了对方要传达的意思，没在往他身上输内力。
倒也不是因为会浪费，而是觉得于他而言，应该没什么用。
他手上的温度还是一样冷。
罢了，先从这里出去后，再想办法解决吧。
此刻时辰接近午时，天空瓦蓝一片，周围的建筑沐浴在阳光下，耀耀生辉，美如一幅画卷。而随着木一打开系有红绸缎的房门，金色的光晕顺着缺口，慢慢照亮里面的情形之时。
褚岁晚却觉得如坠冰窟。
身上经暴露太阳下晒过的暖意，很快被阵阵寒意取代。
眼前的一幕，丝毫不讶异于见到制作木偶人时的震撼。
里面的空间依旧很大，似乎是把多个房间打通，形成的一块区域，因此这一条廊道只有这一扇门。
但这样宽敞的房间，在地板上却站满了宛如商品那般，垂头看地的木偶人。
这些木偶人年纪很小，最大的约莫只有十二三岁。
本应在父母膝下欢声笑语，现在却只能孤零零的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永远生活在不见天光的暗角。
褚岁晚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
一种难言的愤怒扎根在心头，随即迅速发展壮大。
如果不是要去南疆，如果不是有人想趁机除掉她，她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里。
也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间炼狱。
而像这样的地方，或许是数不胜数。
他们蛰伏在暗处，一点一点把百姓的血肉蚕食殆尽，而后这些血肉又化作阶梯，一步一步供支持他们的人往上爬。
就如同那极乐坊一案，多少官员来往其中，参与其中，获利其中。
那这里呢。
这里又有谁的默许。
这时，奚云祉惊叹的声音拉回褚岁晚的思绪，只见他双眸陶醉的看着这些木偶人，兴致冲冲的向木一问道：“这里都是师傅的作品吗？”
“件件都如此完美，怪不得还特意在门外挂着红绸缎，确实是让人见了喜不自胜。”
“不过，这里为什么取名为壹号，莫不是师傅还有其他更完美的作品？”
木一一板一眼的道：“回禀公子，这里是主人临幸房，之下还有九间，每间房的木偶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虽不对外出售，但确如公子所言，这里都是主人最满意的作品。”
他话落之后，空气静默了一瞬，青年潋滟的桃花眸有片刻的呆滞，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慢慢看向四周。
片刻后，他上前几步，修长冷白的手落在其中一个木偶身上，指腹在木偶裸露的肌肤微微滑动着，像是在感受这些作品的精细。
“不愧是师傅，木艺让我望尘莫及。”
木一恭敬道：“公子别灰心，您只是需要时间。”
是啊，他只是需要时间。
奚云祉勾了勾唇，拉起木偶人肩膀滑落的衣衫，把他身上裸露的肌肤遮掩得严实，随后转身再度握起褚岁晚的手。
“肚子有些饥饿，木一可方便帮我们去拿些吃食？”
“奴送公子回房后，便去准备。”
“那便先谢过木一了。”
“公子不必客气。”
就在二人对话之时，他们身后的门一点一点关上，光亮消失的最后一刻。
刚刚还一动不动任由青年拉起衣衫的木偶人，蓦地抬起头，直直看着门缝逐渐消失的白色身影。
木钝的眼睛，闪过一抹微光。
待三人重新走在廊道上，褚岁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经意对木一问道：“方才那些木偶，为何会一动不动的？莫不是坏了吧，我看到他们眼睛都是睁开的。”
这些木偶肯定还暗藏玄机。
“禀小公子，不动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主人的准许，”木一垂头，嗓音提起主人时，没有丝毫因遭遇主人责骂的怨气，“只有主人指到谁，谁才可以动。”
“服侍的好，就可以一直呆在主人身边。”
“一直？”少年有些不解的问。
“对，就像是奴一样。”
“奴是从叁号房出来的。”
闻言，褚岁晚眸色暗了下，那个人定是在这些木偶的体内，安放了可以控制他们的东西。
而且单凭只是对外售买，她总觉得这里的木偶数量过于多了些。
虽然还没有见到这个府邸的全貌，但她已经可以大概估摸出府邸的规制。
这里至少可以容纳上千木偶。
太多了。
多到甚至可以比拟一个军队的数量。
半刻钟后，两人回到昨晚住的房间。木一送完后，便想离去完成下一个任务。
褚岁晚喊停他。
“我食量有点大，可否多要一份吃食？”
“还有就是——”少年话语顿了一下，往房内看了一眼后，俯身在木一耳边轻声道：“你可以帮我，给我那几个同伴也送些吃食吗？我想在他们变成木偶之前，还能享受裹腹之欲。”
木一空洞的眼球转动几下。
他有些不解。
但他还是退后一步，弯腰道：“小公子客气，能帮到小公子是奴的福气。”
目送木一走后，褚岁晚关上房门，对坐在椅子上，含笑品茗的青年说了一句。
“这里不对劲。”
“此话何意？”
褚岁晚道出自己的猜测，末了，她补上一句。
“我觉得，背后之人可能是在筹谋什么。”
卖出来的价钱不会低，一般人根本承受不起。且按照祝余的描述，这个地方应该只有一个拍卖场，如果每次拍卖的木偶数量不少，那怎么运过去也会成为一个问题。
除非这里有直达那里的暗道。
转念一想，褚岁晚又否决了这个推断，就算去的贵族再多，他们也不会耗费这么多钱买这么多木偶。
没有特殊需要，若只有想要个听话的，去牙行就行了，何必耗费这么多银子，来买木偶人。
褚岁晚纤长的手指微屈，富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忽地掌心塞进一杯温度适中的茶水。
她神情一愣，呆愣的看着对方。
奚云祉托着下巴，眼尾压着笑，悠悠地道：“都督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这几日都没能吃上什么东西，喝点水，还能充充饥。”
听他这么一说，褚岁晚原本客套木一的话，还真的应验。这几日刻意忽略的饥饿分外清晰的自胃部传递，说是饥肠辘辘也不为过。
但她行军途中早已习惯了饥饿，现在倒也还能继续忍。
看着她喝下茶后，奚云祉这才说起刚刚的话题，“来之前，我只查到这里的卖家身份各异，来自五湖四海，以及双莲原本是此地前族长的儿子。”
褚岁晚眉梢一挑，“你知道我们会来这？”
很平静的声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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