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流伸手,灰雀扇动着小翅跳至她的臂弯,小脑袋转了半圈,同她小眼瞪大眼。
玉流吸了口气,掂了掂胳膊,从它乌黑的眼珠移至灰白镶棕红的飞羽上,点评道:“太胖。”
灰雀忽地抬起脑袋,朝天高昂地“啾啾”两声。
玉流:“什么意思?”
周承昀扶着额头:“不要说它胖。它会受伤的,心伤。”
灰雀又啾啾两声,似在附和。
“抱歉,”玉流挑着眉不太真心,问周承昀,“别告诉我这是你的鸟。”
周承昀:“呃,算是,主要还是时琚在养。”
玉流舔着腮帮子,指尖点在它圆鼓鼓的腹羽上:“这么说来,你和他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挺悠闲的。让它过来找我做什么?”
周承昀:“不知道。”
玉流只好问它:“你来做什么?”
灰雀高傲地翘起尾羽,一直曲着的另一只脚拿出来,示意她伸出另一只手。
玉流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了配合。细长的小爪子一松,小东西滚进手心的那刹,玉流微怔,心口不禁轻颤。
而后她攥紧掌心,低眉弯目,小心地将它放进腰带中。
灰雀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飞到周承昀的肩膀,周承昀点了点它的脑袋算作夸赞:“回去吧。”
目送灰雀振羽飞离知州府,周承昀才同玉流道:“你似乎高兴了些。”
玉流嗯了声,正要说些什么,她先前安排在内院的外侯官走了过来,在玉流身边低声道:“大人,周老夫人以死相逼,说要进来。”
玉流微惊:“她醒了?这么快?”
起先听周承昀说周老夫人不喜下人伺候,常年一人住在内院清修,想着请老人家离府也麻烦,于是玉流就直接让周承昀给她喝了点迷药,反正听不见周清文的惨叫就行。
看来是因为怕伤到老人家的身体,剂量放少了。
玉流看了眼周承昀,而后道:“她要见谁?周清文还是周承昀?”
“都不是,她要来见您。”
“来见我?”玉流和同样诧异的周承昀相视一眼,后者微微摇头表明他并不知情。
玉流稍作思索,道:“我和周公子过去见她吧,你们去盯着周清文。他要是醒了就喂点药,先别让他死了。”
“是。”外侯官领命离开。
玉流先前只知周老夫人住在内院西侧,等走进垂花门后,才发觉西侧只有一座佛堂。
“劳烦玉大人亲自走一趟。”周老夫人佝着背站在佛堂门口,小小的一个,看着是位很讨人喜欢的小老太太。
玉流难免感慨,周清文那样笑里藏刀的老小人居然有位如此慈祥和善的……瞎眼母亲。
玉流用眼神询问周承昀:“她的眼睛怎么回事?”
周承昀不答,只是匆匆过去扶住老夫人,柔声道:“奶奶,玉大人已经来了,外面风大,咱们回去坐着吧。”
瞧着他慌张的举动,那点忧心完全不曾掺假。玉流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周承昀说的某一人。
老夫人拍拍周承昀的手,朝向玉流:“娃娃,能让我这个老太婆摸摸吗?别担心,我只是想摸摸你的脸,我没有恶意的。”
玉流看着周老夫人覆了一层白霜的眼睛,迟疑了些许,终是走上前来。
老人家苍老松软的手掌摸上了玉流的脸。她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从眉骨一点点往下摸索,手指停在玉流的面颊处时,她闭上眼,明了了:“这就是命吧,我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的。”
老夫人收回手,再睁眼时,浑浊的泪滴铺满沟壑纵横的老脸,她挣开周承昀的手,双膝一弯,跪在玉流跟前。
不说周承昀,连玉流都被吓到了。
“奶奶!”
周老夫人推开周承昀,缓缓地诉说起二十年前的往事:“皮相可以改,骨相变不了。那位姑娘生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却和你一样有锋利的眼骨和棱角。而你之于她,更甚。”
玉流蹙起眉心,声冷了几分:“你也摸了她的脸?”
老夫人笑了笑:“娃娃,除了脸之外,你和她就不太像了。”
这般说着,她突然重重地磕起了头:“玉大人,清文做了错事,杀孽太重,天理不容,但他始终都是我的儿子,我在二十年前甘愿受罚,三年前也替他承下这份天谴……求您,念在我已经失去儿媳孙儿的份上,能放他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周承昀的脸瞬间死白,而玉流只是笑笑。
“老夫人虽眼盲,心倒是比周大人看得更清楚,可是,”玉流蹲下,没有一丝的怜悯,“你这双眼睛,能补得上那么多条的人命吗?”
“再说了,老夫人,儿子没了还有孙子,孙子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您得好好想清楚。”玉流说完,搭上周老夫人的肩,随意按了几下,老人家晃了晃,倒下身来,玉流接着,交给周承昀。
“不必担心,她只会再睡上几个时辰。”
周承昀点头,将老夫人抱进屋里,再走出来时,脸上已经布满哀色:“我没想过她……她一直都对我很好,好到我有时都会怀疑自己到底谁。”
如果是说替身,玉流还真遇上过这样的事,可惜男女之情和骨肉至亲到底不一样,她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岔开这一话头:“她的眼睛是三年前瞎的?”
“嗯,”周承昀兴致不高,“在周清文说她梦魇之后的某个晚上,郎中来看了,说是心病,我还以为是因为噩梦……”
此后的话无需多言。
玉流:“知子莫若母。你留下照顾她吧,顺便想想她醒了之后该怎么说。”
周承昀懂她的意思,刚转身,玉流又叫住他:“名字,在成为周承昀之前,你叫什么?”
他脚下停了停,嘴微张,字眼提到喉口:“我……”
只是片刻,他又摇了摇头:“称呼而已,不重要了,你就当我是周承昀吧。”
“你——”若是刚入京城的玉流听见这样的话,定会恼怒。为仇家尽孝,要么是她疯了,要么就是他疯了。
可眼下不一样了。
疯就疯吧,他们这一辈的人好不容易活下来,生点疯病又能怎么样呢?说到底,周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人,而且,她在明知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还是帮他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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