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掌的黑影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赫连钰?
越知初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她早就感觉到屋顶有人,却不想是这位,祝家的新婚姑爷。
赫连真先她一步问道:“二弟还没回屋休息?”
赫连钰犀利的眸光却直直看向越知初,旁若无人地赞赏起来:“我竟不知,中原之地,还有你这样——胸怀大志的女子。”
越知初偏了偏头,言语间却并不买账,淡淡地说:“中原之地,多的是奇人异士。赫连二当家,孤陋寡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赫连钰大大笑,“好,好啊!”
他忽然对着赫连真神秘一笑:“你别说,那小子,眼光不错。”
赫连真听了这话,不知怎的,也羞涩地低头一笑。
越知初听得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赫连钰又神色庄重地对她说:“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云赫镖局,还不至于……离了个贪官,就开不下去了。”
这下倒真出乎了越知初意料,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赫连真,调皮地问:“他说的——算数吗?”
赫连真满脸嫌弃地拍开她的手,说的话却让越知初肃然起敬:“我们云赫镖局三姐弟,闯荡天下,肝胆相照,一诺千金。你这样问,便是看不起我们了。”
越知初连忙抱拳:“赫连大当家莫生气,是我失礼了。”
“哎呀,你别一口一个‘大当家’了,我也不高兴一直喊你江神医,听着难受!不如这样,你以后就喊我阿真,我就叫你阿初,如何?”
赫连真满脸的不耐烦,就像这番话她已经憋了许久。
“好啊!一言为定。”
越知初当然回得爽快,她也是真的,被那些客套的称谓困扰已久。
只是没想到,赫连钰也适时插话:“既然如此,你便叫我二哥吧。”
?
越知初眉头蹙了蹙,要是算上她活着的所有年头,她都上千岁了,喊他“二哥”?
他还真敢。
赫连真比她先提出抗议:“没大没小!是你该叫阿姐。我告诉你,以后阿初就是我的姐妹,你怎么叫我,就怎么叫她。”
然后又转头对越知初说:“二弟,你也叫他二弟就行。”
赫连钰明显不满,越知初却立刻从善如流地唤了声:“二弟。”
赫连钰鼻孔里哼了口气,不置可否地丢下一句:“我先去睡了。”
就快步离开了后院。
他刚一走,越知初的脸色就冷下来不少,她认真地看着赫连真:“阿真,姐妹之称,你当真的?”
赫连真锤了她肩头一下,嗔道:“自然了!你当我赫连真是什么人,我可是一言既出——”
“那,那四条人命呢?”越知初打断了她,直接问出了最锋利的问题。
赫连真果然怔了怔,但她很快恢复了淡定,郑重地说:“恩、怨、分、明。人命是人命,道理是道理,交情是交情。”
“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我们再来算我们的账。”
她麦色的肌肤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竟然让越知初有一瞬的恍惚:“在那之前,云赫镖局,愿尽力协助你。”
越知初会心一笑。
赫连真啊……当得上一句“侠义”。
在祝家这些日子,只怕赫连家心里也生出不少疑惑吧。这奇怪的亲家,神秘的人质,夜行的马车,怎么不叫他们忧心呢?
但这样一来,越知初又安心不少,至少她确定了,云赫镖局,没有跟凌轩门和祝家同流合污。
“好!”越知初重重地点头,“那我们就——先锄奸,再算账。”
赫连真莞尔一笑,拉住她的手捏了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行,我真乏了,先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
越知初目送她离开,又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皎月。
千里共婵娟……
谢轩。
你我也该,做个了断了。
越知初刚回到自己的客房不久,金花使者就出现了。
越知初喜出望外:“那日——我临时有事,出门去了。给你留了暗号,也不知你有没有看到。”
“小姐放心,我略等了等,见小姐迟迟未归,便先行撤离了。”金花使者还是那一身熟悉的黑袍,黑袍上面绣着金色的蜜蜂图样,面容不明。
越知初却机敏地发现,这一次见到的金花使者,似乎与之前见过的,并非同一人。
金花使者接着说:“此次前来,是奉大长老之命,同小姐汇报几条重要消息。”
“快说。”
越知初连忙向前迎了两步,心里早就等急了。
“其一,南街禹州府衙,经萤部和池二爷追查,大狱里有不少祝家送过去的人质;其二,南街那座废弃官宅,如今,是谢迎的府邸无误,里面住的,除了谢迎,还有谢安安;其三,蝉部回报,莲云斋那处“地洞”,一切皆按小姐吩咐,他们按兵不动,近期探知要被送上水路,运往京城;其四,周运来报,他,找到谢轩了,三日内,谢轩会到达禹州。”
越知初一边听她汇报,一边静静地沉思。
她听到哪条,都没觉得太意外。
但如果要说最稀奇的,当属……
谢轩,要来禹州了?
金花使者却又开了口:“还有一条——”
越知初抬头。
“北街那处木屋,蝉部已经清理了。里面发现了几个……同府衙大狱,一模一样的人质。经查实,他们是被祝家,重金从原本的家中买走的,家中贫寒,祝府说是会给他们安排营生。但人却刚一到祝府,就被捆了。”
金花使者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等着越知初的批复。
从家中买走?安排营生?……
呵,还真是和谢轩的作风如出一辙啊。
越知初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又问:“上次,我问江遇,关于北街灾民署的事——”
“是,大长老说,卫司那边,遇到了一些困难,府衙粮仓的存粮不够。小姐之前有所担忧,大长老说,‘虫’会尽力协助裴佑白,安置难民。至于粮食——”
金花使者一边回答,一边按照江遇的请示,提到“放粮”的问题。
“粮食不能给。”越知初毫不犹豫地下了定论。
粮食不够,灾民暴乱,这是北街悲剧的起点。但给了粮,难道情况就会好起来吗?
裴佑白——卫司尚且束手无策,只是一味放粮的话,终是治标不治本。
她在屋内来回踱步,仔细梳理了这些消息之间的关联,和其中仍然存在的疑点。
片刻之后,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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