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寒褚黎发话,阿乙先按耐不住,站出来嚷道:“你说什么?一张破桌子你要七十五两?桌子上镶金了还是嵌玉了?”
商临也有些坐不住。虽有心理准备掌柜的会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他竟黑心到如此程度。
掌柜的见阿乙人高马大,一副要揍他的架势,气焰上怂了几分,但看到里面气定神闲的沈墨辞,料想这群人应当不敢出手,壮着胆子道:“小、小店有小店的规矩,不赔的话,你们现在就卷铺盖走人!”
“商临,把钱给他。”寒褚黎放弃挣扎,淡声道。
“可是殿下,他这明摆着是坑钱……”商临有些不情愿。
“给他。”寒褚黎看向掌柜的,坚持道。
他们是来调查逮捕嫌犯的,若与镇民发生冲突,打草惊蛇,便得不偿失了。
商临拗不过他,只得不情不愿从荷包里掏出一百两银票,拍到掌柜的怀中:“给,赔桌子的钱还有今晚的饭钱,不用找了。”
掌柜的被拍得一个趔趄,脸上却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客官爽快。”
掌柜的让小二将二楼收拾干净,换了张新桌子上来。然后见那些人还有话要说,便忙不迭退了出去。
被掌柜的一搅和,寒褚黎面对沈墨辞都能心平气和许多。他靠到墙上,抱起手臂道:“若你果真是来救福大佑的,那我们倒可以暂时化干戈为玉帛,平心静气谈一谈。”
“谈什么?”沈墨辞坐下,以手轻轻支着下巴回望他。
寒褚黎说:“我是来逮捕昆言一伙人的,你是来救福大佑的。我们目的互不冲突。与其互相忌惮给彼此制造困恼,倒不如暂时休战,先对付共同的敌人。”
寒褚黎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些,镇民不知昆言藏身之处,他们想抓人也无从下手。但沈墨辞聪慧异常,必然能猜到昆言在什么地方。
他想引导沈墨辞答应合作,从他嘴里套出昆言下落。
然而他这些小伎俩完全瞒不过沈墨辞,他似了然般点了点头,看向寒褚黎的目光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来小殿下是想从本座这里套消息。”
寒褚黎被一眼看穿,窘迫得脸色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他有任务在身,除了沈墨辞,没人能告诉他昆言在哪儿,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晓之以理:“你告诉我昆言在哪儿,我去解决他不正好吗?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难道想凭一己之力,从三个给赋者手中把人救出来吗?”
沈墨辞缓缓眨了下眼:“小殿下之言似乎有几分道理。”
寒褚黎面色和缓了些:“对吧。这是解决两件事最快最好的方法。”
沈墨辞站起身,朝寒褚黎走来,不紧不慢道:“小殿下难得聪明一次,但本座却有办法避免正面冲突。本座的事就不劳烦您费心了。祝小殿下好运。”
说完,不管寒褚黎脸色多难看,沈墨辞淡淡一笑,心情很是美妙地下了楼。
寒褚黎握紧拳头,气得肩膀微微发抖。商临见状,忙上前安抚:“殿下,那姓沈的行事无常,您何须与他置气?”
阿乙挠了挠头,道:“殿下,那姓沈的早晚得去找昆言救人,要不咱们跟踪他?”
“不,”寒褚黎咬牙,“若跟踪,以那混蛋的机敏度定能察觉,到时他不把咱们引到阴沟里就不错,还有可能又换来一顿冷嘲热讽。沈墨辞觉得我找不到昆言,我便偏要自己去找!我决不能就这么让他看轻了!”
商临阿乙互相对视一眼,难得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无奈。他们殿下要强又倔强,被沈墨辞这么一激,若不亲自找到昆言,恐怕很难善罢甘休。
入夜,在房间简单用过饭食后,寒褚黎叫上商临阿乙二人,决定再去街上转转。
石寒镇白日燥热,夜里却凉快不少。寒褚黎走在白日走过的主街道上,奇怪为何整条街上竟空无一人。
这南方小城往日也算得上繁华,多数店铺门前皆挂着灯笼,说明这些店铺在太阳落山后也有继续经营。然而不知为何,这条街上所有店铺都打了烊,灯笼没有一盏是亮着的。整条街,除了商临阿乙手中的用以照明的夜明珠外,没有一丁点儿光源。
“太奇怪了……”商临将夜明珠放到一间店铺窗前,透过薄薄的窗纸打探里面情况,“这家茶馆白日里客人不少,按理说,晚上更是喝茶听戏的好时候,没道理这么早关门。”
“而且,”阿乙也凑过来,半蹲下身子往茶馆里面瞅,“这里头好多桌子上还有客人吃剩下的瓜子坚果,还有没喝完的茶!一看就是打烊太匆忙,没来得及收拾就走了。”
寒褚黎摩挲着下巴,思索道:“确实奇怪。若因昆言等人不敢出门,那白日应当也闭门不出才对。为何只有夜晚——”
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什么:“今晚莫不是——”
他话还未说完,隔壁街上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今晚是那兄妹俩行动的日子!”商临也恍然大悟。
寒褚黎飞快朝声音源头跑去:“快走!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让这镇上再出现受害人!”
他心中半恐慌半不安。恐慌于现在正有无辜百姓在面临危险,不安于他们还没弄清那俩兄妹的异能究竟是什么,他没有百分百把握能保护他属下不会受伤。
“小殿下,您这是去哪儿?”沈墨辞从天而降,落至寒褚黎面前。
“闪开!”寒褚黎看着阴魂不散的讨厌鬼,怒道:“我要去救人,没时间跟你废话!”
沈墨辞寸步不让,伸手拦下他,并递给原策一个眼神。
原策会意,对后面商临阿乙道:“我知道那俩兄妹在哪儿,你们先跟我来。”
“你做什么!”寒褚黎试图挣扎,却发现这瘦弱的病秧子力气却大得很,无论用多大力气都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寒褚黎又急又怒:“沈墨辞!你究竟想干什么!那两个给赋者异能很强,你想让我属下白白送死吗!”
“你若不想害死你的属下,便乖乖听我的。”沈墨辞揽住他的腰,足尖一点,把他带上屋顶。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观战。”
“观战?”寒褚黎不明所以。沈墨辞不再答话,飞雁踏雪般在屋檐上轻盈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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