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库里南后座。
柔软的车后坐垫微微下陷,陆卿礼姿态闲适,男人欣长的身影映衬在车后窗上,男人脸型轮廓完美,侧脸英俊,鼻梁高挺,看得出造物主对他很是偏爱。
车窗敞开,卷来有微凉的风,像春天刚结的青杏,带着点酸甜,有点像温媞给人的感觉。
一旁,陆卿礼坐得笔直,双腿交叠,右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敲打,只是惯性的动作,没发出声响。
他轻眯了下眼,男人狭长的眼眸看向紧靠在车门边的女孩,明明库里南车内空间足够宽敞,女孩身影纤细素净,本就占据不了多少空间,她却将自己挤成小小的一团,生怕多沾染上他分毫。
许是察觉到身边有人打量,她微微侧头,琥珀色眼眸对上男人沉沉的目光,眸光清亮却带着强势的侵略感。
男人身上明显不同于谢湛身上的气味,带着凛冽细微的乌木沉香味,悠悠涌上他鼻尖,提示陆卿礼离她很近,她下意识有些紧张。
心下一滞,她下意识开口,“陆先生,谢谢您。”再抬头看向司机开车的方向,她也不知司机会带她去哪里。
“客气了,温媞。”陆卿礼微挑眉,语气悠悠,叫她名字的声音也极其自然,仿佛他们认识了很久似的。
他沉沉的目光再次轻落在女孩琥珀色眼眸的眼睑处,有一颗黑色的泪痣,他看了几眼,觉得那颗痣有点莫名勾着他的意味,他压了压微微涌起的燥意,终于偏开了视线。
温媞没多想,只当陆卿礼的称呼是他的教养使然,但她只敢叫他陆先生,万万不敢跟他攀亲近的。
略微思索了后,温媞的琥珀色眼眸又看向窗外几眼,指尖微缩,一会才说,“陆先生,您带我去哪里?”
“去个老中医家里。”
“哦。”听陆卿礼说完了,温媞不敢再多问问题,后脊背坐的笔直,指尖摩挲着手机的金属边缘,认真拘谨的样子像听课的小学生。
不知脑子里想到什么,温媞小小声呀了一声,男人沉声问道,“怎么了?”
温媞有点不好意思:“刚刚吃饭的餐厅忘记买单了……”
说完,温媞就觉得气氛沉了几秒,有些尴尬,一般餐厅都是吃饭买单的,她跟相亲对象还没吃饭,谢湛就径直赶过来跟炸场子似的闹腾,她不想多生事端,先让林峻离开了,后来又因为她左脚脚踝红肿,着急去看医生,顾不上其他事,这会安静了半天她才想起来。
真是乱糟糟的一天。
“无碍,我是那家西餐厅的股东,免你一顿饭完全没问题。”将温媞尴尬的反应看在眼里,陆卿礼出声安慰着。
“那不行,我不能占你便宜,陆先生您说多少钱,我现在就转给您。”
温媞见陆卿礼要免她的餐费,她更不敢接受了,本来就够麻烦他了,现在也是他送自己去看医生,还在人家餐厅吃饭不给钱,也太说不过去了。
须臾,男人曲起长指,扣了扣车窗,转移开话题:“到了。”
“哦。”温媞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抬眼看过去,车子稳稳停在了一座园林处,风格古朴,园门由斑驳的青石板砌成,搭配朱红色的墙壁,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就四个行云流水的书法题字——无恙医馆。
正打量着,陆卿礼已经拉开车门,下了车,俯身对着车内的温媞问道,“要不要我扶你下车?”
本来想说抱的,怕吓到小姑娘。
温媞轻咬下唇,先抬了抬左脚,再踩到车内地板用劲站起来,却发现脚踝处无法用力,很痛。
她眉头微蹙,发现确实下不来车,只好顶着琥珀色的杏眼,对上陆卿礼的眼,“麻烦您了。”
男人拉开车门,伸出手,温媞小手掌心握住他的手腕,透过薄薄的衬衣,彼此肌肤相触,立时,就有一股电流划过来她的身体,带这无法形容的烧灼感。
跟往常谢湛带给她的触感完全不一样,很陌生。
温媞的脸,也沾染上自然的红晕,心跳也微微有些加速,调整好起身的位置,克制好呼吸节奏后,她起身,在陆卿礼的搀扶下,终于顺利下车。
跨上台阶,再往里走,就是石头铺成的小径,院子里种了很多很多竹子,长得枝叶繁茂,又高大挺拔地立在院子四周。
黄昏的风出来,竹叶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带来了几丝自然的宁静。
再往里走,就是医馆的正门了,屋顶有飞檐翘角,还有雕梁画栋,就连随处可见的木窗棂上,也雕刻着古老复杂的图案,模样栩栩如生。
温媞跟在陆卿礼身后,跨进一个高高的门槛,靠窗户的位置,她抬眼就看到一把雕花木椅上,坐着一位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身一袭白色对襟布褂,坐姿端庄自然,背脊挺直,没有丝毫老态龙钟的样子。
耳边立马传来声如洪钟的声音,“呦,终于舍得带女朋友来看我这个老家伙了,你爷爷在京市还好吗?”
见老人误认她是陆卿礼的女朋友,温缇的脸立马就涨红了,像熟透了的鸡蛋,她垂眸看向地面,不敢多说话。
“周老,我带个朋友给您瞧瞧,小姑娘脚崴了,我家老爷子在京市挺好的,只说呆不住,想来星城住住。”
“小姑娘是朋友,您老不要误会。”陆卿礼眼眸噙笑,见身边的小姑娘脑袋都几乎要掉地上了,认真淡声解释,给她解围。
“行,误会不来一点。”周文柏豪爽笑笑,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带着笑。
周文柏跟陆松龄过去是战友,退役后,周文柏成了国医圣手,陆松龄在京市发展,两位老友每年都聚聚。
有时候陆松龄没时间过来,就会派陆卿礼过来拜访,每年都没落下来过。
陆卿礼上前几步,将手里小巧精致的木盒子,放在桌上,“周老,这是我最近出差新得的玩意,知道您喜欢写书法,就拿过来送您了。”
老人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锭色泽黑亮、质地细腻的龙吟墨,而且历久弥香,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周文柏目光落在龙吟墨上,眼中闪过感动,“这么多年,就你记挂着我这个老头,还是你爷爷教导有方,培养出你这么一个有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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