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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晴好眼巴巴地将那一沓信交给了了,了了随意拆开看了几封,发现写信的人还挺细心,基本上随着年纪增长,原本歪歪扭扭的字迹竟逐渐变得工整美观,她随手将信放下,对陶晴好说:“没关系。”

这是女儿再一次向她重复没关系这三个字,不知为何,陶晴好甚至希望她能对自己生气发脾气,或者是甩门而去,但了了没有,她面无表情,眼神淡漠,那样子不像是释怀,反倒更像不在乎。

因为不在乎,所以才没关系。

这些信都是经由陶家二老转到陶晴好手中,她对父母的信任不必多提,她不愿意相信假信件是出自父母之手,可如果不是爸妈,还会是谁?陶晴好想不到会有谁不希望她和女儿团聚。

了了看着她的表情,而陶晴好终究无法克制内心疑虑,她对着了了强颜欢笑:“囡囡,今天晚上,妈妈可能没法跟你一起睡了,我先送你回房好不好?”

得到了了的首肯后,陶晴好心神不宁地陪她回四楼,她细心地教了了如何使用学校宿舍没有的家电,在了了洗澡时,将睡衣准备好叠放在床头,等了了从浴室出来,陶晴好手里端了果盘与一小块蛋糕。

“已经晚上了,所以只能吃一小块,等明天再让蔡姨给你烤,记得吃过之后要刷牙哦。”

汪香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母亲,脑海中又回想起八岁及之前的情景,小时候的她不喜欢刷牙,妈常常为这件事跟她斗智斗勇,牙膏很难买,家里又穷,但妈攒的每一分钱,都花在了自己身上。

她对了了说:“你不要对妈这么冷淡好不好?如果你不想说话,在妈跟你讲话时,你稍微点头嗯一声回应她一下也好呀。”

了了吃了一口蛋糕,陶晴好忍不住想摸她的脸,被她避开,这个动作令陶晴好的手停顿在了半空,她勉强对了了露出笑容:“妈妈还有备课要写,你先好好休息,我记得你明天上午只有一节课,早上我们一起去学校好吗?”

她在拼命压抑着某种情绪,这种压抑直到她走出主卧房门才得以释放,陶晴好抓住栏杆,用力之大以至于手背青筋绷起,之后为了不表露出来,她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下楼。

餐厅里黎深已经不在了,只剩下黎成周与方艺博,见

陶晴好脸色难看黎成周立刻起身走过来:“晴好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有点事先回我爸妈那一趟。”

“我陪你。"

“不用——"

"晴好。"

黎成周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没有再多说陶晴好闭上眼睛用力扯出个笑黎成周转头对方艺博说:“一会儿吃完了自己去客房休息四楼是囡囡的地方你一个男孩子不许靠近。”

方艺博嘀咕:“她请我我都不去呢。”

等陶晴好跟黎成周一走方艺博火速刨干净碗里的饭喊了声蔡姨然后直奔三楼黎家客房在一楼二楼陶晴好跟黎成周住三楼则是黎深的私人空间四楼一直闲置不过方艺博跟黎深关系不错每回来都住三楼次卧。

“表哥表哥!”他做贼一般摸进三楼书房门都不敲在他进来的一瞬间黎深将手中相框往下盖在桌面上方艺博知道那是什么他假装没看见“刚才舅妈跟舅舅出门去了好像出什么事了。”

黎深对此漠不关心方艺博绞尽脑汁想给他解闷思来想去把话题扯到了了身上:“哎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抱怨的那个把我摔得脑浆子都快流出来的男人婆吗?就是你这个妹妹哎!”

黎深冷冷地说:“我没有妹妹。"

方艺博拍了下自己嘴:“呸呸呸是我说错话了我就是想提醒你表哥没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家伙一言不合就动手

黎深一点都不想听有关陶晴好母女的事可方艺博这张嘴叭叭个没完他不听都不成。

另一边黎成周开车陪陶晴好回了娘家陶家二老年纪大了住的独门独院老太太也在大学任教平日里除了上课最好清净大晚上见女儿女婿过来很是高兴。

她连声问俩人晚饭吃没吃老爷子则戴着眼镜正看电视可陶晴好没心思与二老寒暄她直接把手头的文件袋放到了父亲手边的茶几上。

老爷子扶了下眼镜问:“这是什么?”

边说边捡起打开,看见里头的书信,又问:“怎么了?”

陶晴好说:“爸,妈,我找到囡囡了。”

老太太脸上的笑渐渐淡了,老爷子则将电视关掉,他指着旁边说:“坐。”

陶晴好问:“爸,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老爷子没回话,而是重复道:“坐。”

陶晴好抿着唇,走到沙发前坐下,黎成周则在父女俩之间来回看,有点想劝又不敢劝,这时老太太过来了,手里拿着张毯子,淡淡地对他说:“成周啊,到那边坐着吧,没叫你别过来。”

“……是。”

黎成周被赶到离客厅稍远的地方,这里能听得见陶家三口说话,但又不至于让他掺和进去。

老太太将毯子盖到了老爷子腿上,数落道:“多大的岁数了,还以为自己跟年轻时那会一样抗造?”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裤管里空空荡荡,而老太太伸出来那双手,也有些陈年旧疤,如蛛网攀附其上,是得体衣着与高雅气质无法掩饰的伤痛。

“晴好,你想问什么?”

老爷子开口了,声音苍老、沙哑、威严,看着父亲鬓边的白发,母亲面上的皱纹,陶晴好眼圈不觉红了,老爷子说:“当初咱们家多难,你是知道的,没有办法,我跟你妈求爷爷告奶奶,才送你下乡,想让你躲灾去,当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就当没有你们这对爹妈,自己坚强。”

“我跟你爸那会儿都觉着活不成了,不然我们舍不得送你走。”老太太坐下,轻描淡写地说,“我这辈子就生了你这么个闺女,为了你,我跟你爸死都不怕。”

陶晴好说:“……我知道。”

“但你是怎么做的?”老爷子反问,“你坚强了吗?”

陶晴好颤抖着回答:“……没有。”

老太太淡声说:“你找个泥腿子当丈夫,你自己作践自己,我也不是瞧不起农村人,但我问你,你是真心想嫁那个姓汪的吗?你在他家里过的那些年,你心里头舒服吗?你甘心就那样过一辈子吗?”

陶晴好摇了摇头。

“所以你才想回来,但你又犹豫不决

,你不忍心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不忍心跟那个姓汪的断了,你觉得你对不起他,你还想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老爷子语气愈发严厉,“你长这么大,人生中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错误的!

“错误的婚姻就要直接了断,哭哭啼啼犹犹豫豫像什么样子?我问你,如果你接到了姓汪的来信,他求你回去,他说那个孩子病了哭了想妈妈了,你能不能忍住不回去?

陶晴好唇瓣轻颤,回答不出。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优柔寡断,该坚持的时候泄气,该放手的时候却又死命的钻牛角尖。老太太生气地拍了下茶几,“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新生活,能不能容得下那个姓汪的还有那个孩子?

“你正年轻,还有大好未来,我不让你跟他们联系怎么了?做父母的还能害你不成?当你的同学都在努力读书为了美好生活奋斗的时候,你怎样,你要带着你将就的丈夫跟女儿,一家三口在首都打拼?你读书的学费哪里来的?你住的房子又是谁的?你是想让我还有你爸,帮你养男人跟女儿?

陶晴好连连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舍不得了了——

“我知道那姓汪的一家什么德性,那孩子也姓汪,你以为你把她带回来,汪家能这么放过你?他们只会扑到你身上吸血,你要断就断个干净,不要再想过去。

老太太的话令陶晴好心乱如麻:“妈,我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人生就是有舍才有得,你自己下不了决心,妈来帮你,让你一个人生活,你就过得一团糟,今天还上门来兴师问罪,你干脆气死我得了!

老爷子拍了拍老伴儿的背给她顺气,对陶晴好说:“逼着你嫁给成周,就是想断了你的念想,现在的日子不好吗?我跟你妈,从来都想着要你过得好,你跟成周结婚也有五年了,一直不想要小孩,不就是还想着那个孩子?

陶晴好握着拳头,手指甲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老爷子说:“人既然来了,你也不用带来给我跟你妈看,我们不认这个孙女,你应当对此感到耻辱,姓汪的也好,这个女孩也好,她们都是你人生中的污点,是会毁灭你的危险,与她划清界限,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老太太也说:“我跟你爸的想法不会变,

你要是怨恨我们,以后就也不用再上门了。”

陶晴好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黎成周见她浑浑噩噩的,几次三番想开口,但在陶家二老跟前硬是不敢,这两位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而且脾气极倔,尤其是老太太,她一直对女儿在乡下嫁人一事耿耿于怀。

“那个……妈,爸,囡囡是个很厉害的小姑娘,高中只读了一年,就成了高考状元,现在正在首都大学读书,去年一整年在东图军校那边军训,听艺博说,她不仅是优秀标兵,还立了大功。”

黎成周仔细斟酌着字句,“其实也是我不好,是我跟晴好说把孩子接回来的,母女俩分开这么多年,晴好怎么能不惦记呢?您二老要不……要不……”

在外面威风凛凛,在岳母岳父面前胆小如虫,黎成周的声音在老太太冷淡的目光中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安静,不敢再出声。

老太太把视线收回,对女儿说:“不让你带孩子回来是为你好,不跟汪家来往,就不会被咬下肉,你想让我跟你爸认那孩子,也不是不行。”

陶晴好不敢置信,老太太随即说了:“让她改姓陶。”

陶晴好正想一口答应,转念却想起自己与女儿之间感情并未回温,她直接答应不问女儿意见怎么能行?

老爷子则说:“就这样吧,什么时候改了姓,什么时候再带过来。”

说完,他转动轮椅往卧室去,老太太随即起身:“不早了,老年人爱清净,就不留你们了。”

陶晴好望着茶几上那一沓书信出神,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直到黎成周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把她带起来,劝道:“爸妈都是为你好,当初那个情况……”

正说着呢,老太太走出来了,手里是一沓捆好的信,她把信丢到陶晴好跟前,陶晴好不明所以,拿起来一看,全是汪老三写的,她一封一封看过去,手微微颤抖,第一封信是在她第一次寄东西回去不久之后。

上面汪老三说,家里几个小子欺负囡囡,他是当长辈的,不好跟孩子计较,囡囡一天问他几十次妈妈去哪儿了,然后求陶晴好回去。

随着时间过去,信里的内容也愈发凄惨,甚至说她寄回去的东西全都被汪老太拿走,分不到女儿

身上说女儿没有妈天天哭说父女俩过得不好没她不行。

黎成周也看了信上的内容他低声道:“……爸妈这么做是对的如果他们不扣住信你一定会回去晴好你不属于那里。”

陶晴好只觉手中这些信足有千斤重自己怎么也捧不住哗啦啦跌了一地黎成周将信一封一封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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