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我不知道我正在说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说什么。
当对方露出迷惑的表情,表示在倾听思考的时候,我未被他掌控住的那只手用力刺出了锯齿杆。
下腹。命中。
两个词在神经的电火花中迅捷传导,我想也不想地又踢了他两脚,右手还未解脱,但身体有了活动的空间。
他手中的光珠子掉了,满屋光影乱晃,像是恶魔在张牙舞爪。
我反身扭开门锁,硬生生将屋门拉开一条缝,想要挤出去。
但我不时传来剧痛的手腕和拳头还在他手中。他扯了我一把,然后将我重重砸在门上。
门关上了。
我嗤嗤地笑出声来。
满室黑暗中,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刚才趁乱将光珠子踢出去了。
屋内的黑暗不重要。
重要的是屋外放任不管的光珠子,那就像是诱饵,在呼叫着怪物或其他人类。
我摸索着掉落在地上的锯齿杆,想要趁他去开门捡东西的时候再给他后背一下。
但他没有走。他站在黑暗中,要不是他仍扭着我的胳膊按着我的背,我简直要以为他安静得像消失了一样。
刺眼的光亮装满了屋子。当然,他也有他的光珠子。
他用大到骇人的力气夺走了我的锯齿杆,将我的身体重重甩到地上。
我忍住闷痛调整姿势,随时准备起身攻击他的后背。总有机会的,如果我能跳起来绞住他的脖子……
但是他没有给我后背。他始终面朝着我,用灰色的眼睛看着我。他的手在背后反锁了门。
他不让人类来打搅,甚至也不再畏惧怪物。
他的灰眼睛里藏着漠视生命的底色。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底生活里,活下来的人有几个是正常的呢?
我几乎将舌尖咬破了血。我没有令身体强壮的能力,我没有具备攻击性的能力,或者说那能力正在反向攻击我。我被夺走了武器。我像是案板上的鱼肉,等待着处理。
他弯下腰,像扶起从花瓶中散落的枯枝,慢慢握住我的小臂。
我在剧痛中死去活来。
这不是修辞,我是真的觉得我痛死了好几次,但我竟然还活着,被灰眼睛耐心地一次次从空白的昏睡中捞回来,活在这场漫长拉锯看不到终点的折磨之中。
虽然那么痛,但只是脱臼,顶多是骨折。我默默数着,告诉自己要庆幸那些都不是永久性的伤害。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存活到可以为此庆幸的时候。
我发誓我心里没有想过有任何人来救我。但是屋门突然开了,大大咧咧的声音闯了进来,“你光珠子怎么掉外面了?”
小弟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小弟看到了怎样的场景,但那景象一定不太好看,让他的嗓音像鸭子一样堵在了嘴里。
我几乎是笑着喘息了一声作为应答——那布置居然真的有用。
灰眼睛的男人停手了。他放开我的肢体,慢慢转身过去,终于朝我露出了后背。
我盯着那个背影,曾策划过的无数种反击方案在我的想象中如千刀万箭向他飞去。
但我已指挥不动自己的半根手指。
灰眼睛始终安静。小弟胡乱的叫声像往常般吵闹。
我奋力挣扎,然后昏死过去。
我短暂地拥抱了黑暗与安静。
我没有失去意识太久。如此不安宁的环境,不允许我获得那样长久的安逸。
我在某种噪音中沉眠,又在某种噪音中醒来。
咚。咚。咚。
一下一下,极为有节奏的声响。就在我的耳边。
像是奶奶在河边用棒槌一下下捣衣的声响。又像是母亲在厨房里用菜刀重重地砸着案板。
那种节奏远远超出了干活必要的限度,沉重,有力,发泄着无处安置的情绪。
对我来说这像是警告,警醒着我要立刻醒来采取措施。
我尽全力忽略着遍布四肢五骸的疼痛,以及地板上湿冷的触感,转过头去。有几点鲜红的液体溅上了我的脸。
我问,“你在做什么?”
小弟停了下来。
直到现在我也没能记下他的真实名字。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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