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中宫殿。
皇后颜安如小憩方醒,端坐在铜镜前,一名宫女正在为其梳妆。
魏尚宫进来,挥退左右,接替宫女为皇后梳头。
颜安如知道魏尚宫定是有话说,在妆奁里挑着簪子,漫不经心问道:“有何事,直说吧。”
魏尚宫持白玉梳篦的手,在发丝停留一夕。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嘴上正正经经回道:“回娘娘,昨夜良妃侍寝了。”
颜安如方挑了个可心的牡丹金簪,闻此怒扔回妆奁内,捏酸吃醋道:“陛下,怎会突然宠幸那个男人婆呢?”
魏尚宫梳好了单螺髻,拾起那支牡丹金簪为颜安如戴在头上,忧心道:“不止如此,陛下今日还解了淑妃的禁足。”
颜安如盯着镜中的自己,早已方寸大乱的模样,恨恨道:“连良妃都可以,陛下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吗?为什么人人都要逼我,难不成非得让小妹入宫与本宫争宠不成?”
魏尚宫耐心劝道道:“娘娘宽心,三小姐还未寻到,日子久了怕是遮不住流言蜚语,娘娘大可放心。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失了名声,太后亦不会同意三小姐入宫的。”
颜安如不愿再看镜中狰狞的自己,起身走向短榻。一落座,便愤慨道:“即便小妹入不了宫,可本宫生不出孩子,如何巩固凤位。我的好二妹如今成了王妃,真是摆好大的架子,本宫三番五次相邀她入宫,皆是以侍奉诚亲王为由拒绝入宫。你说,老二是不是揣测到了本宫的心思了?”
魏尚宫谨慎回道:“娘娘不必多心,如今陛下或许不能生养的消息人尽皆知,二小姐怎会猜不到娘娘的心思。依奴婢看,眼下二小姐也未有身孕,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颜安如怎能不知这些道理,终究是忧思过虑难免自乱阵脚。
魏尚宫神秘兮兮提醒道:“娘娘,眼下要防着的是良妃的肚皮。陛下或许是打算将来的皇子有谢家的血脉,以此稳定镇守边疆的谢忠勇。”
颜安如心惊肉跳,伸手抓住魏尚宫的手,发愁道:“这可如何是好?本宫命张御医在江才人补药中下了麝香,断了这个隐患。那良妃可不是普通人,那些补药如何送的进她的嘴里。”
魏尚宫眼神阴沉,恶毒道:“娘娘那就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她们谁能生下皇子,届时设法抢过来便是。”
颜安如愣了一瞬,随后舒眉展眼,笑道:“如今淑妃解了禁足,本宫好久没打马吊了,一缺四,去请他们三人过来吧!”
魏尚宫听命退出去,吩咐宫人去请三妃过来。
勤政殿,议政厅。
莫峥嵘前来奏禀,汪宁按照密令已收拾行囊动身。
俞百川出使北梧国是大事,待明日早朝知会百官。便可大张旗鼓动身,前往北梧国。
昨夜到今日午后,萧景飏一直忙于政事。此刻已是身心疲惫,脚步沉重返回寢殿休整。
一脚踏进寢殿门,瞟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寢殿。萧景飏这才想起江婉莹,一边将一只脚退出来,一边询问郝守信:“江才人呢?”
郝守信如实回答:“回陛下,晨起,江才人便回朝华宫了。”
萧景飏眼中失望,他还是不明白江婉莹为何不愿留在勤政殿。
国事已令他焦头烂额,此刻更是头昏脑涨。待他小憩休整,便去寻江婉莹问个清楚。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床榻上。须臾之间,便呼呼大睡。
风起云涌,日移西山。
谢良妃以身子不适为由,并未去中宫殿。
慕娴妃与崔淑妃听闻昨夜良妃侍寝,亦是心有不甘妒忌不已。
三人各怀心思,加上三缺一,这马吊是打不成了。三人闲聊片刻,便各自散了。
新月笑夜长,风催更声响。
萧景飏猛地惊醒过来,撩开纱帐冲殿外喊道:“来人啊!”
郝守信靠在门扇上,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慌里慌张推门进殿。
萧景飏去往屏风后更上龙袍,略有不安问道:“什么时辰了?”
郝守信跟了过去伺候,回道:“回陛下,方过子时。”
原本只是想小憩一会,没想到一觉睡到了半夜。
郝守信忍不住问道:“深更半夜,陛下这是要去哪?再过两个时辰就该早朝了。”
两个时辰,足够他去朝华宫看一眼江婉莹。
郝守信满脸惊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陛下,不会又想要夜访朝华宫?”
萧景飏笑而不语。
郝守信出言阻拦道:“陛下,晚膳都没用,用些宵夜,好有精神上早朝。”
萧景飏此刻就是迫不及待想见到江婉莹,怎会被三言两语劝说得动。无所谓笑道:“时辰还早,来得及上早朝。”
郝守信眼看阻拦不得,弯腰为其扣上玉带,忍不住打趣道:“陛下,这是坠入温柔乡了。”
若是平日,郝守信绝不敢当面说这些话。也是见陛下面带笑意,这才大胆调侃。可话说完又有些后怕,生怕惹怒圣颜。
萧景飏一想到江婉莹柔媚的样子,笑意绵绵反问道:“朕,表现的如此明显吗?”
郝守信见陛下并未不悦,胆气壮了顺口而出:“陛下夜夜赶去朝华宫,不是喜欢是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纸是包不住火的,日子久了,这满宫谁看不出来,陛下独宠江才人。”
萧景飏满脸堆笑,言辞恐吓道:“不准出去乱说,更不能让旁人知晓这些。”语毕,抬足殿外行去。
郝守信憋着笑,在身后连连应好。
半柱香后,到了朝华宫。
因着是偷着来,萧景飏不准郝守信传呼升殿弄出动静。
郝守信与两名禁卫守在朝华宫门外,萧景飏独自进了朝华宫。
一入院,便飘来一阵苦药味。
萧景飏蹙眉凝思,为何会有药味。
寢殿门口两个守夜的宫女,席地而坐正睡得熟。
萧景飏蹑手蹑脚,轻轻推开房门进入。
入眼见夏尚仪守在床侧打盹,越发疑惑丛生。
这些日子每每来此,夏尚仪并没有在殿内守夜的习惯。
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大步上前,来到了床榻边。
床榻上睡着的江婉莹,面色如灰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她的唇色泛白,甚至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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