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曾经的请求
我惊诧地看着千手扉间猝然出手扣住了我的手腕,另一只手下意识提刀砍过去,他不闪不避地握住我拿刀柄的手,锋利的刀横亘在我们之间,我脑袋磕在地板上砰的一声。
上一秒他还一脸平静,而下一秒他就兀自动手,沸腾的怒意和杀意从他身上发散出来,我看见了他直视我的绯色的眼瞳,亮得惊人。
不仅我没有反应过来,泉奈也后知后觉想要挣扎起身,“千手扉间,你干什么?!”
千手扉间深吸一口气,阖了阖眼,低头望进了一双惊异未消的眼中,尽管他们一起握住刀的手正在角力,他还是感受到了某种报复似的快意。
那双眼总是沉静的、漆黑的,看过来的时候仿佛永远胜券在握,她的视线不会为自己停留,能够被她看见的东西太多,而他、千手扉间——也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了。
大哥只把宇智波斑放在眼里,泉奈也只是顺带关注自己,宇智波斑更是从没看见过自己,而绯姬、不,是瞳,日向瞳,她看自己的时候好像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我就这么不配被放在心上吗?
扉间是冷静的,他按部就班参与族务、努力追赶泉奈的实力、殚精竭虑为大哥的不靠谱善后,然而内心的怨气却与日俱增,悄无声息地盘踞在他没有表情的假面下,直到现在,他彻底被旁若无人的两人点炸了。
“绯姬,你有好好看过我吗?”
我一时陷入了迷惑,我知道千手扉间日后会成为二代火影,在群狼环伺中为木叶找到了出路,我从木叶出生,在木叶长大,听到了木叶忍者对他的溢美之词,看见了他不逊色于千手柱间的伟大,所以我相信他。
相信他可以跟上我和泉奈的进度,相信他不会被表象迷惑,相信他即便稚嫩也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我并不怀疑他能否抵达后世的高度,优秀的人总会展露光芒,而无论哪个世界的千手扉间都是优秀的。
而现在,他在质问我,指责我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动了动指节,他下一刻就沿着手腕抻开开我掌心将我的手压在了地板上,彻底杜绝了我结印的可能。
他用腿抵住了我腰部的发力点,整个人俯在我身上,令我动弹不得。
千手扉间的体术和他的人一样,谨慎而少有漏洞,我确实很久没修行过了,再加上虽然查克拉经脉比刚来这里时要好一点,但毫无疑问没经过全面治疗,如果不进行布置,我打不过他。
当我身为绯姬的时候,千手扉间不会将他身为忍者的一面对准我,但我现在是日向瞳,所以他没有了顾忌。
我感受到脖颈处利刃的寒意,和千手扉间灼热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死意与生气的强烈对比鲜明得宛如他绯红色的眼睛。
他的杀意刺痛了我的大脑,搅动着我的心跳,我浑身的血液不由自主地加速奔涌,像是要彻底融化在两人互相侵染的体温中。
千手扉间语速快而利落,他死死盯着我,头发落下的阴影笼罩了我的面容,“你和泉奈需要我,你们离不开我,大哥和斑还没回来,这里只有我能做主,不管是泉奈的写轮眼还是你的查克拉——绯姬,你需要我。”
我审视着扉间的双眼,目光掠过他张合的唇瓣,闭上眼,抵在刀柄上的力一下子放松,扉间不察,在刀划过我咽喉前堪堪调整了位置,耳边擦过钢铁的寒意,似乎鬓边有一束发被割断了。
哐当。
刀落在地板的声音。
我的另一只手也被千手扉间按住了,他的手掌隔着刀柄握住我的手指,有些微濡湿的汗意从我们交叠的指缝产生。
我不适地挣了一下,扉间反而更握紧了我的手,连带我手中的刀。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睁开眼,若无其事道:“你在紧张呀,扉间。”
这下,他不再注视着我的眼睛了,他的目光专心致志落在我的唇上,好像想知道我到底要说出怎样的言语,来扭转这不利的局面。
“是的,我需要你,扉间。”
我看着他颤动的睫毛,继续笑:“为什么不自信一点呢?看来我比扉间还要相信扉间啊……”
我咏叹道:“直视我的眼睛,那里面是你,是千手扉间。”
出乎我意料,扉间把视线挪到我眼中,说:“绯姬,我一直在看你,第一次,我在南贺川看到了你和泉奈,你们在雨里,你跳下了南贺川,泉奈抓住了你。”
久远的记忆在脑海里复苏,我的确记得那天河对岸有一个白头发的人远远站着,只是我没在意。
“是你没注意到我的,绯姬。”
千手扉间只觉得他的杀意、他的怒火、他的怨念,这些被粗暴地糅合在一起,最后发酵成了一种冲动。
那是恨不得将人揉碎然后一口一口吞吃入腹的欲望,毁灭与倾慕混合,他在心生挫败的同时也跃跃欲试想要倾尽所有去豪赌一把。
千手柱间好赌,他总是十赌九输,但即便如此也依旧会压上一切去赌一个答案。
作为千手柱间的弟弟,扉间不得不承认,他骨子里或许也拥有那不顾一切的赌性。
“扉间抓住我的把柄了呀……”
少女叹息着,扉间却忍不住靠近了对方鼓动的动脉,他想要恶狠狠地撕咬开皮肉,吮吸其中流淌而出的温热的血液。
他讨厌超出掌控的事,而他人生中最大的预料之外就在他手底,出于忍者的本能,他想要控制对方的生命,然而他的神经却习惯性地紧绷,自发地去思考她吐露的包裹着蜜浆的毒液。
“你在引诱我进入陷阱,绯姬。我了解你,每一次你起坏心思的时候就会变得亲昵,会对人示弱,可我知道,你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绯姬,你到底想做什么?火之国难道还不够你折腾吗?你在挑拨忍者和贵族的关系,你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可你还是做了,甚至你都不愿意让这个谎言一直持续下去。”
“你不累吗?就算是我、是泉奈,也有疲惫倦怠的时候,你不相信任何人,没人可以走进你的心里,我看不清你的目的,你总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不在乎生也不在乎死、”
“绯姬,你的心灵,又在何处安家呢?”
我听到了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听到了耳边窃窃絮语,听到了室内三个人不同调的呼吸声,我盯着千手扉间的眼睛,觉得那似乎是庭院中山茶的色泽,又好像是干涸的血渍。
真敏锐啊。
无形的针扎进我的太阳穴,要我把脑中每一条沟壑都暴晒在阳光下,我突然感受到了兴致缺缺。
越是清醒,就越是能感知到痛苦的边界。
我在警告琳的时候何尝不是在告诉我自己,别当真、别迷失,这里不是你的木叶,这个世界也并非你所期待的世界。
玩弄人心的人更能体会人心易散,如果没有哥哥做我的绳,我怎么敢交出我裸露的真心?
我能看见世间万物的“缘”,或深或浅的线连接着人们,而这样的线却是我能触摸、能斩断的,这令我如何安心?
这是“洞察”的悲哀。
正因为看得太清楚,思考得太明了,我反而变得踌躇、开始犹豫,也因此,显得封闭和怯懦。
泉奈的手代替扉间握住了我,他的掌心和扉间一样带着厚茧,然而却是冰冷的,像是水边粗粝的沙石。
我们亲密无间地交叉相握,那滚烫的情绪几乎要顺着冰冷的指尖灼烧我的神经。
那是和另一边的扉间不同的触感,但同样的热烈,毫不保留、坦诚至极。
泉奈赤脚蹲在我身边,如同那日大雨他翻过院墙闯进了我的世界一样。
在我仰躺着的颠倒视觉中,他弯着眼对我说:“瞳,你的家乡不在水之国,我被你骗了,可我又赢了你,所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吧,你向我承诺过的,一个请求。”
扉间挤掉了我手心攥着的刀柄,他单膝跪坐在旁边,用和泉奈相差无几的姿势握住我的手,不同的是,他指尖搭在我脉搏上,紧抿着唇瓣似乎想知道我是否在说谎。
我神游似的看着天花板,一会儿想到他们俩跟左右护法一样一人抓了我一只手,一会儿又想泉奈的体温太低了,和扉间那边简直是冰火不容,一会儿又想,扉间就算探了我的脉搏也查不出什么的。
毕竟如我这般的人,谎言和真心早已混杂在一起,连我自己,若不细细分辨也搞不明白了。
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我或许应当随口说一些话敷衍过去,可千手扉间这么直白地戳破了事实,令我的好兴致陡然恶劣起来。
我借他们两人的力坐起来,鬓边被割断的发随着我的动作落到我胸口、我的腹部、我周遭的地板上,黑色的发丝蛛网一般缠绕着我,这下,我是真的郁闷了。
“扉间、泉奈,我有点讨厌你们了。”
“为什么非要知道真实呢?难道我的话不让你们感到愉悦吗?明明、只需要维持心知肚明的关系就好了吧?”
“你们得到什么和我无关,我失去什么也和你们无关,这样的距离对大家都好呀,不是吗?”
我抽了抽手,不高兴地说:“放开我,泉奈。”
泉奈微笑着回答我:“不放。”
“扉间也不会放手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和扉间的确有一点点的默契。瞳,忍者就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生物,一开始,是你对我发出了邀请,现在你又想轻轻松松地收回、”
扉间承接道:“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的,是绯姬让我好好看着你,既然下了委托,身为千手,我必定会尽全力完成雇主的任务。”
雇主的任务是这么用的吗?!!
我瞪了扉间一眼,一个用力把两个死拽着我手的人都拉了个趔趄,毫无同情心地选了大病初愈反应更慢的泉奈,在他脸颊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泉奈面色扭曲了一瞬,苍白的脸上疼出了红晕,像被咬了一口的白白的圆圆的大福,还是黑芝麻馅的。
“扉间……”我幽幽开口。
白色短发的少年避开了我的视线,在我身前低垂着头颅,只是手依旧没松。
“好好好,吃我一击!”
我用手肘在扉间脑袋上不留情面地敲了一下,紧接着面无表情看着在我面前示弱的两人。
“……”
“看我啊!刚才话不是说得挺硬气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两个跟焉了似的。”
“泉奈,地板的花纹好看吗?”
“扉间,我被你割断的头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呵。”
“怎么,你们要这么僵持到地老天荒?”
泉奈乖巧一笑,属于宇智波艳丽锋锐的一面被他掩藏得十成十,看起来就是个温柔的少年:“瞳,你不生气了吗?”
“很生气,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扉间正色道:“不需要,如果连这点都应付不了,那我和泉奈也别做忍者了,干脆丢弃姓氏去死好了。”
“喂,千手老二,别随便代表我,”泉奈不满地说,然后认真地看向我,“我们是需要全力以赴的对手,就算我想要把瞳留下来,也不至于用感情来捆绑你。”
我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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