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川谷眼里,苏祈春向来是个温柔可爱,甜美动人的妹妹,见谁都是笑嘻嘻,不招惹别人,凡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是以他还从未见过这个妹妹这副表情过,像个被激怒的幼兽,全身被愤怒占据,一双杏眼,亮得惊人,好似要把他吃了一般。
苏川谷心里不禁一声“咯噔”,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但他平日嚣张惯了,又怎会服输,大声地说:“妹妹,你脑子傻掉了?咱们家还有谁又哑又瞎?”
他这一嗓子,声音大得惊人,只因他心中有鬼,才故意如此,掩饰自己的心虚。
可他这一喊把身边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众人先是疑惑:苏家有谁又瞎又哑?接着又疑惑:苏川谷怎么对着这个小公子喊妹妹?
苏祈春听着身旁人的议论,气得眼眶湿湿的,几乎要落下泪来,她废了这么大一番伪装才来到怀仁堂,这才半日,她这个哥哥就把事给捅出去了。
她忍着因委屈而颤抖的声音,回道:“我不许你那么说山哥哥。”
她虽含着泪,可隔着茫茫泪水下的明眸依旧坚定。
苏川谷被她看得更加心虚,更加不依不饶起来,“怎么?为什么不能说?这难道不是事实?你让大家评评理,我说实话怎么还有错呢?”
苏祈春自然知晓苏川谷说得是实话,可她就是觉得不能说,陆之山是又瞎又哑,但这不是被人嘲笑的理由。
他一出生就得了哑症,不能说出自己的爱恨,不能说出自己的喜好,甚至不能像世间的其他人一样和自己亲人说说话。
不管面对什么,他都无法回应,沉默得像个不存在的人。
可就是这么惨的一个人却又瞎了,从此看不到世间的一切色彩,他的生命里只剩下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但可笑的是,这一切都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上天给他的,不论好坏,他都得接着,反抗没用,挣扎没用。
所以他凭什么要这样被嘲笑?
苏川谷凭什么这么说他?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苏祈春乌黑的眼眶里盈满了泪,她渐渐看不清眼前人,鼻子像被塞住,声音很闷,“你不许这么说。”
“你就是不许这么说!”
话到最后,苏祈春声音逐渐破碎,像是层层坍塌的雪山,初始只有一小角,最后整座山都倒下来,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周围的人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本来还在相互讨论,这下看见这秀美的小公子哭成一团,眼睛肿肿红红的,粉嘟嘟的脸蛋上滑过好几道泪痕,也不禁心疼起来,一边指责着苏川谷,一边安慰苏祈春。
“你是做哥哥的,怎么能把人家惹哭了?”
“小公子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什么小公子,分明是小女郎!”
苏川谷虽然心虚,但他绝不会认错,他别过脸,不去看苏祈春。
苏川柏倒是想安慰安慰,以展现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大好心肠,他俯下身低声安慰着,没说几句,苏祈春便哭得更凶了,他也只好作罢。
好在药房伙计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急急忙忙跑出去,唤了苏知辛过来,苏知辛听后,眉头紧锁,跟眼前的病人嘱咐几句便急匆匆地赶来。
进门一看,果见苏祈春已哭倒在地上,覆在面上的面纱已被泪水打湿透了,黏在脸颊上,隐隐约约透出些薄红。
“纤纤。”苏知辛忙跑过来扶起苏祈春,心疼地擦着她脸上的泪,再看苏川谷,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看得苏知辛气不打一处来。
苏祈春眨眨眼,眼眶里聚集的一滴泪便落下来,模糊的眼前清楚了些,她这才分明地看到苏知辛的脸,见到亲人后,那委屈反而更深了些,她哽咽着说:“爹爹。”
苏祈春扑到苏知辛怀里,泪水打湿他的肩膀。
“爹爹……”
苏知辛拍着苏祈春的背,轻声安慰着,好一会儿,苏祈春才止住了泪。苏知辛训斥了苏川谷一顿,罚他抄一百遍《伤寒杂病论》,苏川谷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了,但保不齐日后又会做出什么事。
事情已了,人渐渐散去,苏祈春仍坐在苏知辛身后,眼睛还泛着隐隐的红,苏知辛时不时回头看她,见她可怜样子,心里揪着疼。
有来看病的人好事,多嘴问苏知辛身后的小人儿是公子还是女郎?苏知辛脸阴沉着,冷冷地回:“自然是公子。”
第一个两个人问,他们还不信,问的人多了,见苏知辛答得干脆,便也信了。
苏祈春提着毛笔,笨拙地在纸上写着字,时不时砸下来一滴泪,将黑色的墨水晕染成一大片。
她盯着手边的砚台,砚台里盛着浓黑的墨水,粼粼地闪着光,苏祈春握紧笔杆,想到陆之山的眉,又想到陆之山的眼疾。
她要每日为陆之山换药的。
想至此,她莫名地想要今日快些结束,如此她便可回到苏府,完成她要做的事。
苏府,觉明院。
杨夫人缠绵病榻,茯苓正在廊下熬药,苏知辛走时嘱咐茯苓今日的药里多加一味酸枣仁,茯苓闻着药香,又困又乏,头不住地往下点。
好容易将药熬好送给了杨夫人,所幸院中无事,茯苓歪在廊下的美人靠上便睡着了。
湛江县的冬天本不甚冷,加之今日日高风小,茯苓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
这中间,她隐约听到有人进来,问了句:“纤纤在不在?”
她正坐着好梦,艰难地抬起手摇摇,嘴里咕哝着,“不知道不知道!”
接着两人便走了。
苏泽兰回到月雪阁中,刚进门,泪便掉下来,陆重着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苏泽兰不说话,坐到桌旁,抹着眼泪。陆之山远远地站在门外,青松树下,面上无波无澜,却看起来更落寞更悲伤。
陆重性子急,追着苏泽兰一直问,苏泽兰这才幽幽开口,语气可怜,“我今日带着山儿去觉明院找纤纤上药,纤纤人不在,那院儿里的丫头也不知跟谁学的,看都不看我们一样,手一摆就赶我们走。”
苏泽兰边说边哭,陆重听完时,脸气得通红,恨恨地说:“我早知道他们一直都看不上我们,现在山儿病了,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