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陛下带我一道前往宣室。
几个侍女,三五成群,从一旁廊下走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陛下将卫容华升了婕妤的位份,如今是卫婕妤了。这是青云直上,羡煞人的好福气啊。”这是艳羡的声音。
“想想,一年多前,她也与咱们是一样的人,端茶送水,伺候主子。如今,说起来,后宫之中,也仅仅是在皇后一人之下而已。”这是回忆往昔的声音。
“卫婕妤生得一番好颜色,又得原主子提拔,岂是我们能比的?这福分也羡慕不来的。”这是叹息的声音。
“如今那赵婕妤如此得宠,卫婕妤竟也能分宠,跟她平起平坐了。”这是惊异的声音。
她们如是聊着,走了过去,并没有发现我们的身影。
我想装作没有听见,神情自若的模样,可她们的谈话实在无法让人忽视。我的情绪遮掩不了,便冷冷地讽刺道:
“这后宫之中的婕妤,可是批发的?东一个婕妤,西一个婕妤,到处都是婕妤。走两步路,便能遇见一个婕妤。陛下当时与我说,婕妤只在皇后一人之下,可不曾告诉我,这后宫里头,皆是婕妤。”
听这话的人不一定知道批发是为何意,可是后面这几句足够让他知道这是抱怨。
陛下被我这么一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拉起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解释道:“哪怕皆是婕妤,朕的心也是只在你这里的。朕冷淡了她几个月,但她温柔懂事,从不相争,昨日重阳,爬那高山,着实受了委屈。”
“是啊,巍巍乎若泰山。”我讥道。
他听了这话,似乎想笑,又忍住了,说:“朕原送她回了寝殿,理应歇在她那里,可是朕心里放不下你,只能又冷落了她。想来,也只能给她升一个位份,以作弥补了。”
“说来说去,便都是我的错了。”我没好气地说。
“朕何时说过是你的错?”他笑着说,用手捏了捏我的脸,“你这嘴,什么时候能饶一回人?”
我拍了拍他的手:“人家正闹心呢,你为何如此高兴?”
他却笑得更加开怀:“朕就是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他这么说,我倒是有些羞赧,脸上泛起了潮红。这潮红之色倒是不轻易退下去,脸上是烫的,连身上也滚烫了起来。
他也注意到了,笑着说:“今儿倒是奇了,甚少见你羞怯如斯,倒是别有一番风流之态。”
我想着如何驳了他这番调笑,可大脑却有些混沌,好像脑子里也有一团火在烧似的。
陛下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莫不是昨日在山上感了风寒?”他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原来发烧的判断方法,从古到今都是如此。但见他的神色紧张了起来,他对身后跟着的侍从说:“速宣太医令,去章华台。”
“没事,无大碍。不必请太医的。”我心想,只是一场感冒而已,七日,至多十日,便能自愈了,这个时代应当还没有后世那些千奇百怪的病毒。兴师动众反而让我惶恐不安。
他却执意把我安排上了乘辇,很快送回到了寝殿之中。
我并没有如此孱弱,但依旧被宫人扶着,缓缓带到了偏殿的卧榻之上,采蘋拉下了两侧的帷帐。昨日尚且还在山上跟奔马似的驰骋,突然就变成了病如西子、弱柳扶风的模样,我也有些不适应。
“一会儿诊脉,可是先用一根丝线绑着手腕,然后太医拿着丝线的另一头,便能知脉象?”我好奇地问。
采蘋被我问得一头雾水,只是担心地问道:“婕妤可是烧糊涂了?太医令应当马上就到。”
我倒是并未烧糊涂,只是有些遗憾,在现代的电视剧和文学作品中见到的玄乎其神的“悬丝诊脉”只是后世的想象和演绎而已。
内侍很快把太医令带到了殿内。透过帷帐的缝隙看到,太医令看着像是过了耳顺之年,须发皆白,眼皮很沉,仿佛重达千钧,难以睁开似的,只在上下眼睑的夹缝之中,透出一抹精亮的眼神,证明他虽垂垂老矣,老态龙钟,但依旧精神矍铄。
老中医的年老,总是能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仿佛年岁就代表了岁月积淀,是可靠的保证。
我把右手从这个帐子之后伸出去,采蘋为我在手腕上盖了一层绸布,太医令跪在地上,屏息凝神,闭着他的双眼。
一刻钟的功夫,当我以为他或许已然沉沉睡去之时,他又换过我的左手来,依旧是凝神细诊了大半刻的时间。
让这样一位老医生跪着为我诊脉,我实在是心里惶恐。
“婕妤可有遇风觉冷,衣被不可缓解之感?”他悠悠地开口问道。
我点点头:“如今秋风渐寒,遇风自然是有些冷的,不过加了衣服便觉得好些。”
“那可否察浑身无力,虚弱不已?”他继续问。
我答道:“发烧之时,头重脚轻,确实有些无力之感。”
他问了这几句之后,诊完了脉,朝着帷帐的方向叩了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跪到了陛下面前。我不好把人叫住,只能竖起耳朵听着。
“怎么样,要紧吗?”陛下急着问道。
“回陛下,老臣行医四十八年,家中世代为医,受先帝恩命,领太医署,掌诸医,至今亦二十年有余,今观婕妤之脉乃是浮脉,轻寻则有,重按则无,浮于皮表,如浮木于水。”
我听这话,心里一惊,这似乎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病,仿佛他方才诊脉之人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但听得他继续不紧不慢地往下说:“——与之同时,亦有紧脉,应指绷急,如转绳索。”
我的头脑嗡嗡作响,不解其意,不明就里,又觉得高深莫测,玄虚至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最后又慢悠悠加了一句,好像是行文到了最后,需要来一句点题一样:“不过,并不要紧,非疑难之症。”
陛下舒了一口气,又问:“是为何症?”
我听了这话也长舒一口气,原来,他也听不懂。
“回陛下,此症乃是外感风邪,需以辛温之物解表,宣肺散寒。若是不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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