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攻略疯批
宴寻的屋内。
他贴着床沿而坐,脸色有些苍白。
闭上眼睛,好些日子未曾出来扰他的心魔再次出现了。
那与他并无二致的声音,盘旋在他的耳边。
平添了几分鬼魅与空灵。
“你又只剩下我了……”
只要闭上眼睛,宴寻就能看见,心魔化作一团黑气包围着他,为了抚摸他的脸庞,还幻化出了一只粗笨丑陋的大手。
“我说过了,只有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
那声音里透着浓郁到化不开的执迷不悟。
宴寻闭着眼睛,任凭心魔在他耳边叫嚣。
“你以为她帮你杀了白苑,就能够证明,你在她心里是不一样的吗?错了……你错了……”
“她心里没有你……”
“你留不住她,留不住的……留不住的……”
“你听到了没有!”
那声音忽然间嘶吼了起来,团团黑气奔涌,化作一张张黑洞般的嘴,要将他整个吞噬。
宴寻双拳紧握,额角的汗珠愈加密集。
再睁眼时,他的眸子已经变成了冰蓝色。
“哒——”
一转又是漆黑。
“哒哒——”
再次变回冰蓝色。
尔后两种颜色的眸子失了控一般的疯狂切换着。
他整个人也随之抽搐,闭起眼睛跪倒在地上,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额角的汗珠一道接着一道滚落。
……
余晚晚这边完成了任务,心情大好。
她给沈之礼送的药,若是真的管用,他被黑熊妖拍出的内伤应该很快就会好。
如此一来,到时候他就能和他们一起进海底了。
她还叮嘱了沈之礼尽量和陆媛保持距离,不管他听没听进去,至少于她努力将一切往好的方向上引了。
故事的发展主线、男女主感情线、还有她和她那头狐狸的感情线,三条线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边的事儿结束,她要去哄她的小狐狸啦。
余晚晚眉欢眼笑地跑到了自己那间屋子门口,轻轻将门推开了,向内探出了一个脑袋。
“宴寻……我回……”
咦?宴寻人呢?
一开门,视线尽头的那扇窗户底下,榻上的宴寻已经不在了。
余晚晚将门合上,倾着身子,猫手猫叫地走进房间里面。
宴寻没准躲在房间哪个角落吓她呢,可不能中了他的计谋。
桌子底下,没有。
柜子里,没有。
被子里,没有。
床底,也没有。
余晚晚把屋子里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总结出了一条有用的信息——宴寻不在她的房间里了。
“狐狸走了。”余晚晚小声嘟囔着走到榻上坐下。
木榻之上,还孤零零躺着他之前拿着看的那本话本子。
纸质轻而薄,被翻过的书页角卷起轻微的弧度。
余晚晚将话本子拿到手里一看,其中一页还被宴寻折了一下。
他应该就看到这里吧。
这一折也折得很有他的风格,一个规规矩矩的等腰三角形。
这一折折得也很深,仿佛要把这条印子狠狠刻下。
即便用手抚平很多下,那道印记也依旧深刻,闭上眼睛触摸,也能用指尖感受得到它的存在。
如同宴寻的人,整齐漂亮,带着某种近乎纯真的执拗,还有一道干脆的狠劲儿。
原来狐狸也有折书角的习惯。
余晚晚指尖轻轻触着那道折痕,这样想着。
类似这样,生活中那些平凡而微小的,不值得一提的瞬间。
让她觉得,宴寻好像更接近平凡人间了一些。
看书的时候,她觉得他疯狂、偏执、自寻苦吃。
坏得那样彻底,那样毫无血肉。
此刻余晚晚触摸着那道折痕,觉得他早就和那个脸谱化的反派不一样了,也觉得自己离他更近了一点儿。
窗外偶有浅紫色的小花落下,余晚晚捧着手中的话本子,目光望向外面。
她忽而想起了在离开吴州之前的某日早晨。
她在宴府的别院之内,一边做着从爷爷那儿学来的老年晨练操,一边开着脑洞,想象收妖团的几位化身成现代人模样。
沈之礼的形象出来了,汪的也出来了。
那日她唯独想不出宴寻的模样。
现实中她的周围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有,她也一定会躲得远远的。
但是现在,她回想着那些点点滴滴,手中触摸着那条折痕,他在她心里的模样愈发清晰了。
他的一整管牙膏一定会挤得很整齐,鞋子一定会刷得很干净,衣柜里的衣服也会带着淡淡的香气,袜子绝不会满屋子乱飞。
一切都会守着某种执拗的规律,其实他也不赖。
余晚晚抱着话本子在榻上躺了下来。
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他的臭袜子就到处乱飞。
好久没有回家了……
她也,好久没有想家了。
一个人待着果然有点闷。
狐狸在的时候,她想让他回自己屋里,现在狐狸不在了,她又觉得好无趣。
余晚晚不会让自己陷在低沉的情绪中太久,她从榻上站起来,准备去找宴寻玩。
“咚咚咚——”
她轻轻扣了三下门,又有人回答她。
“咚咚咚——”
她加重力道扣了三下门,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难道宴寻,真的为她给沈之礼送药的事生气了?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说一声就从她屋子里离开了。
余晚晚转身回了自己屋子里。
宴寻现在若是生气了,一定不想看见她。
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比较好。
她侧卧在榻上,准备看她的话本子,享受独自一人的美好时光。
一翻开就是那条折痕迹,像是折在了她的心上。
她总觉得,应该去看一看宴寻在做什么。
余晚晚准备拿她的小画纸,直接穿到宴寻的房间内。
然而找了半天,还是没找着。
一定又是被宴寻拿走了!
他生气归生气,总跟她的小画纸过不去干嘛!
余晚晚像泄了气的皮球,往榻上一倒。
“对了!问沈哥哥和珠姐姐借来用一下。”
汪相对来说要警惕一些,沈之礼比较傻,就问他借好了。
问沈之礼成功借到了小画纸后,余晚晚回到自己那间屋子。
关上房间的门,她穿到了隔壁宴寻那儿。
他的屋子内空无一人。
被子叠放得整齐,不用抖开来看就知道没人。
床底下也没有他。
余晚晚走到他的柜子边,伸手想要打开他的柜子,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宴寻怎么可能会无聊到躲在床底和柜子里呢?
自己犯傻了。
然而手比脑子快了一步,她还是将他的柜门打开了。
和她柜子内部的热热闹闹挤挤挨挨不同,宴寻的柜子里靠边静静叠放着一套衣裳,仅此而已。
她伸手轻轻触了上去,柔软的一叠。
宴寻的衣服比他本人乖多了。
余晚晚对着安静躺着的衣服一笑,又将柜门原样关上了。
她托着腮,在宴寻屋内的榻上等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了,便利用小画纸穿回了自己房间,拿了话本子来边看边等。
狐狸总会回来的吧,没准他也饿了,跑出去找吃的去了。
这么一等,便等了好久。
余晚晚看了一会儿话本子,还在榻上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了微微暗下去的趋势。
“宴寻怎么还不回来啊……”余晚晚横在榻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尔后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那根红色发带,她心说白苑不是已经死了吗?
宴寻这次又是为什么发疯?
他该不会还有别的仇人吧……
……
依旧是楹海城。
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头顶封起了一道屏障,少年的红色发带蒙在眼睛上。
他双耳警惕地微微动着,刀光不断地从他双手间斜飞而出,如同一道道闪着寒光的锋利刀片。
“唰唰唰——”
“唰唰唰唰——”
团团围绕在他周身的黑气被反复打散,重聚。
无论他下手如何狠绝,围绕着他的黑气都毫发无损。
它可以轻而易举地重组成任何丑陋的模样,如同散不开的闷云,驱不走的阴魂。
“哈哈哈哈!我说过了,你杀不了我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心魔的语气十分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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