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想让你为我所用。”尔云珠言辞利落,面色却依旧温和,“你们队伍运送的茶叶我收下来了,但后续其余茶商送来的难保不会被我那好哥哥劫走。”
常乐眉头一跳,这二人的斗争由来已久,乌叱敦一直想吞了尔云珠的势力,但尔云珠的手腕却也不容小觑,多年来二人你争我斗,这才让大昭得了喘息。
蛮丘兵强马壮、善于奔袭,父皇还如此不体恤边地将士,她无法想象,若是蛮丘没有这层内斗,昭国能在他们的铁蹄下撑多久。
这念头让常乐不由胆寒,沉吟片刻,她道:“实不相瞒,大王的算计并不会得逞,黎安城崔将军并不打算劫民间的茶商。”
“这也不过是不再那么方便了而已,那些茶商从踏出你昭国起就有无数把弯刀砍过来。”尔云珠开口。
“这就是殿下的事了,难道没有我殿下就毫无办法了吗?”
“我自然有应对的法子,但既然有更好的选择,我为何要选麻烦的那种呢?”尔云珠扬起一边嘴角,“更何况,你能拒绝我么?”
常乐看着对方的拇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食指上的苍狼扳指,她瞳孔猛地一缩,这是她号令军队的象征。
尔云珠好似被她的表现逗笑,明媚的一张脸上更加神采飞扬,她缓步走近,将身子探向常乐。
“看,这就是权势的好处,你之前受你的天子压制,而后受乌叱敦的压制,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腾挪的余地,又落入我的手里。”
她的语气充满蛊惑的意味,常乐一时听住了。
“那不知殿下能给我什么权势呢?”
此话一出,尔云珠登时仰天大笑:“靖和,我果然没看错你,你与一般的昭国女子不同,你与我一样心中不服。”
常乐却并没有如她所料地表现出认可,而是摇头道:“殿下,那你便错了,昭国的女子心中不是没有愤怒,只是她们从未拥有过不服的底气和条件罢了。”
说到这,她脑海中浮现出杨初月在贵宾楼陷害那名茶商的情景。
“哦?”尔云珠眸子一沉,“那我倒要看看你手下的那群女子是否像你说的那样。”
说着,她将一张帖子递了过去,常乐狐疑地接着、打开,一点点看着帖子上的内容,她的眼睛越瞪越大。
“殿下这是要我留在蛮丘,做两国之间的茶叶榷场的主事?”
“非但如此,日后的丝绸、瓷器等一切从昭国运来的货物,皆由你牵头交易,你那茶叶坊的姑娘们也可以一同过来。”
常乐冷哼一声:“昭国人向来安土重迁,殿下不是不知,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将我困在蛮丘而已。”
“那又如何呢?”尔云珠垂下了眼眸,看起来有些不耐烦,“还是那句话,你有选择的权力吗?”
看着对方张扬的眼神,常乐心中气闷,但人在屋檐下,她不得不曲意周旋。
“殿下的提议我会考虑,只是还请宽限几日。”
“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不要让我等太久。”尔云珠挥挥手,“到外间去吧,她一直在等你。”
“她?”常乐瞬间醒悟,三两步跨出了房间。
“公主!”掀开的帘子还未落下,一道娇小的身影就扑到了脚边。
“喜晴,快起来。”常乐喉头哽咽。
“公主……”喜晴起身后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人,“真的是您,我就知道您没死,我就知道……”
常乐强压着悲痛,伸手擦着喜晴不断落下的眼泪。半晌,二人才坐下来说话。
“喜晴,我问你,念冬呢,她……”
话说到着就停了,常乐看着对方又挂下的两行泪,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时候的事?谁做的?”她咬牙切齿。
“您失踪三日后,外出寻找的队伍带回来一条被狼啃食的手臂,而后大家都说您被苍狼王召去做妃子了。”
“我与念冬不敢相信,哭着抢着要去验看,却一直被隔在外面。后来她不知道为何突然突破重围看到了,我当时在帐子里面,只听到她大喊那不是您的手臂,等我冲出去,她已经被万箭穿心。”
喜晴嘴唇煞白,常乐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不怕,都已经过去了,不想了。”
缓得半刻,喜晴才问起她的情况。
“你相信神迹吗?”常乐拣重点的事说了,对方惊讶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怪道呢,我说怎么昭国忽然出现添了茉莉的茶叶,制茶之人还刚好是那个名字,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迹!”
气氛中的悲伤终于渐渐淡去,两人不好呆在一起太长时间,于是只能分别。
如今喜晴已被尔云珠叫到她那里伺候,常乐被她送到自己此时的住处后,就让她赶紧过去了。
迈步进入帐篷,却没看到林牧川的身影,护卫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坐得一会儿她便觉得帐内气闷,掀了帘子往外走。
正值腊月,草原上的风如刀子,到了晚间冷意更甚,她将披肩围得更紧了些,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往茶叶中加茉莉花,这是她在昭国皇宫时便着手做的事,喜晴和念冬二人陪着喝了几个月的茉莉花花茶,到后面一迭连声求饶。
而常乐二字,化用于长乐,这是母妃给她起的乳名。
“我的女儿要长长久久地快乐。”这是母妃常对她说的话,一直说到她出宫的前一刻。
只是宫内不兴乳名,旁人只唤她三公主,就连父皇在高兴的时候也只会叫一声三姑娘。
直到感觉冷气顺着脚底爬到了膝盖,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走出好远,帐篷那边的火光都只能看个隐约。
立刻转身回去,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口音。
“站住,你是谁!”
常乐赶紧朝着那人施礼:“见过大王,在下昭国控茶司林大人的通译。”
“原来是常乐。”乌叱敦的声音顿时软和了下来,“听说我那妹妹喊你过去说了些昭国趣事?”
“是。”
“不需这么拘礼,我们草原人没有你们昭国那么多讲究。”
乌叱敦说着迈步走近,常乐心中惊慌,赶忙往后退。
“诶,干嘛这么害怕,孤又不会吃了你。”
手腕上骤然一疼,乌叱敦手掌上的老茧摩擦着她的皮肤。
常乐心如擂鼓,手触电般往回缩,怎知对方越握越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终于抬头对视,刚想开口,就被对方的眼神吓到。
好奇、玩味儿,还带着一丝狠厉,就像是一头饿狼盯着肥羊。
因这一瞬的失神,乌叱敦已然欺身挨近,勾起一侧嘴角道:“孤对昭国的趣事也颇感兴趣,不如也说与我听?”
“外面风寒,大王还是赶紧回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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